那时稀里糊涂的,半推半就就过去了,等后来清醒了,文宁早已离开。她实在是累,记不得过程是怎样的,宛若一场梦,黑灯瞎火睡了一觉,醒过来还是空落落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像是没有发生过。
文宁什么时候离开的,青禾一点印象都没有,隐隐记得好像那人走之前对自己说过什么,但她根本想不起来,反倒对某些感受特别深刻。
坐久了太累,腰酸腿僵,她转了转脖子,活动活动手指。
时间过得快,很快就到中午,主办方管盒饭,让大家赶快吃好喝好,该上场的上场,剩下的人也赶快准备准备。
搞这种大型活动不容易,虽是下午一点才开始,但相关的人员基本从早到晚都在忙,跟陀螺打转似的。
慢速火车的场子还早,三人不急不忙,端着盒饭去人少的地方蹲着吃,顺带再熟悉一下流程。叶希林不大放心张铭,再三叮嘱。张铭点头如捣蒜,说什么都点头应声,生怕哪里听漏了。
青禾有些无奈,上场之前都没怎么搭理这小子,完全把他丢给叶希林管着。
周六的天气不错,早上起浓雾,中午大太阳,气温不冷不热,开场十分顺利,现场很躁,乌泱泱一大片人头,音乐声响震天。
现场的学生党不少,年轻男女尤多,为爱买单的粉丝也多,好些人都是冲着流量男星来的。主办方挺会排顺序,先让外国摇滚乐队热场子,再让网红出来带动底下的人,硬是把明星的出场拖到后面,简直吊足了粉丝的胃口。
慢速火车的上场次序比较尴尬,底下的观众一连嗨了三四个小时已经有些疲劳,不太好带动,而且她们不够出名,上去了都没几个人认识,所以一出场就冷了两分,不受观众看好。
张铭嵴背僵硬,乍然被这阵势吓到。
青禾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站在主唱的位子上,不煽情不废话,上去仅有一句开场白。她的嗓音很轻,放得极低,声线平稳到没有一丁点起伏,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颓丧气质,加之身材高挑长得好看,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吸睛。
这一场演出要比平时排练好得多,张铭没掉链子,勉强跟得上她俩。
摇滚这个小众圈子里,女生少,玩金属的女生更少。慢速火车的成员组成就是一道怪异的亮眼风景线,女鼓手,女主唱,技术扎实,贝斯手独当一面地站在台前solo,军鼓紧接着砰地一下——
场子就炸开了。
小年轻们听摇滚就听个节奏,越刺激越兴奋,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
青禾十来岁就在这个圈里混,自是清楚观众喜欢哪样的风格,主办方给钱,她们办事,观众图个乐子,大家都是各取所需,这样的场合和经历早已司空见惯。
演出结束,底下的观众觉得不过瘾,高喊再来一首,亢奋到要把台子给推倒,呼声一浪盖一浪。
青禾充耳不闻,惯例谢场,转身就下台。
如此干脆利落的个性非但没有惹毛观众,反而让刺中了不少人的心,现场的气氛陡然升了一个度。
张铭头一回经历这种场景,下台时一步三回头,还是叶希林拉了他一把,他才猛地回过神,赶紧跟在她们后面。
演出结束,接下来就没什么事做,可以直接回宾馆,也可以留下来看现场。
叶希林约了别的乐队喝酒,晚点要去隔壁的酒吧一条街放松放松,她把青禾和张铭都叫上了,让一块儿去一趟,全当交际,可以过去结识几个朋友。
另外那个乐队的场次在七点,三个人先回宾馆一趟,打算收拾收拾再过去。
青禾上楼换了身行头,顺便把脸上的妆全卸了,末了,再把房间整理干净。今天早上叶希林上来催,她都不让对方进门,床上乱得可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把烟塞进包里,再把床铺重新理顺,又将垃圾袋繫上,这才稍微能看了。做完这些,她躺床上歇会儿,无意间又摸到枕头底下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粉色的塑料条状包装,昨晚随手扔的。
可能是出去演出太耗费精力,青禾心里的感受有些莫名,不是烦躁,不是感伤,就是少了点什么,哪里空了一块。
她无端端记起昨晚,脑海里回忆起某些纷乱不堪的场景。
文宁离开之前是抱着她的,她却背着身子朝向窗外,合眼睡得很熟,那人低头在她颈后碰了碰,轻声问:「下个星期是不是要去g市比赛?」
她不耐烦被打扰,半梦半醒地嗯声。
当时睡过去了,具体的经过记不起来,回忆断断续续的,隐约中只想起最后的关门声,世界就彻底安静了。
青禾不知道文宁到底出来做什么事,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专程过来一趟,可隐约中还是清楚,自己的住宿肯定是对方安排的,不然这人哪能进来,冷不丁搞这么一出。
或许真是有工作,指不定又在忙什么。
七点左右天黑,夜色降临。
好些乐队都回了宾馆,相互成群结队约着出去玩。南城的酒吧一条街是一大特色,在外地人眼里显得非常新奇,外地来的乐队朋友都想趁这次去转转。
环城北路的酒吧大多都是小酒馆类型,消费不高,环境还算安静,稍微好一点的地方都有乐队或歌手驻唱,就像海角五号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