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补24号三千字

接下来的日子,林湖都在老老实实的去翰林院坐班,就好像这个报纸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旁人就算想要抓他的小辫子,都抓不到。

谁让报纸说的都是事实。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做了的事情被人拿出来说,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怪他自己没有做好修身齐家。就这几日上朝来看,他的同僚们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一个家庭若是缺了调和的人,就会彻底的停摆。往日里熨烫好的衣服没有人收拾了。

出门准备的茶点没有人打点了。

马车错峰安排也全都乱了套,根本不会像往日那样等到他们需要用的时候永远不用操心。

当然,这一切好像都可以用银子来解决。

可以雇佣一个仆从。

也可以雇佣一个管家。

还可以再多买一辆马车。

最后,钱大把花了出去,还没到月中,薪水已经不够用了。

终于,这些人吃到了厉害,晓得了原来自己的日子能够过得这么的滋润,并不是他多能赚钱,而是有一个能够帮她调度的女主人。那么,他们会道歉吗?

”不。”

林湖不认为那些人会道歉,毕竟都上了报纸上刊登了他们那些双标的言论,要他们怎么舍得下脸面去向自己的妻子道歉,向世人道歉,是他们的错呢?他们大概只会向自己的妻子娘家施压。

这是他们一贯以来的习惯。

既然单个没可能威胁得了女子们。那么她们的父兄,她们的娘家自然能够将她们赶回他的家庭。

这便是男人的互利互惠。

林湖笑了笑,只说道:“你通知下去,等到报纸停刊之时,就是女子改革彻底掀起的时候,那时候起,所有的女工全面停工。”“能成吗?”

林湖笑道:“明明那些女子都是你在管理,怎么你还要来问我,这件事情能不能成功?”

小莲深呼吸一口气:“谁叫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了。”

女子改革牵连之广,牵扯之深,经不起任何的波折。

她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如果不能一击必中,那么所有人的下场都不会好。

一旦这件事情出现差错,虎头蛇尾的结束,那么结果她都可以想象得到,那个时候,等待这些敢于反抗的女子的结局将是地狱。

那些男人一旦彻底压服这件事情,就会立刻调转矛头去对付敢于改革的女性。

他们绝不会再给她们一次温水煮青蛙的机会。

“安心吧。”林湖并没有说小莲的不是,只是笑着说道:“现在的水国是最适合改革的时间。

没有什么太大的内忧外患,属于是比较承平的时间段,正需要大力发展民生。

单单只论男子与女子的贡献,恐怕他们还真比不过那些女工们。

一旦女工停止,那么整个水国二分之一的国库税收都将变成泡影

二分之一的国库税收足够逼迫这些高高在上的圣明天子低下头去看看被踩在脚底的女子们的需求。尤其是林湖还看到了边防递往京都关于外族蠢蠢欲动的消息。

陛下未必没有想要打服这些外族的心。

毕竟一个帝王最大的功绩就是封疆拓土。

摆在面前的政绩,谁能不心动呢?

这个时候税收减少了一半,足够让他们上火了。

“只是,她们可能需要多僵持一段时间,可千万不要被一点点小恩小惠就收买,必须要求得到与男人一样的权利。否则,以后再想要组织起来这样一场变革却是没可能了。毕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想要从外面打到这一整个整体是很难的,但是从内部突破就会变得很容易。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承受不住施压而选择妥协的人。

所以,绝对不能有第一个被收买的人出现。

小莲:“放心。”

她不是林湖,对于单个的女性就算再怎么怜悯,也绝不会为了个别人放弃整个女性的利益。

倘若真有人胆敢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做出背叛反水的事情,无论她的理由多么的正大光明,她都会直接摘了对方的脑袋,直接挂在金华府的大门上用以震慑这些女子。别人的威胁或许要命。

小莲的威胁就是实实在在的要命。

林湖刚要开口,小莲就斜了他一眼:“放心,倘若没有人非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我也绝对不会动用这么血腥的办法。”但是有人若是不顾大家的利益,只想着自己的私心,那就不要怪她下手太狠辣。

“我会提前告诉这些人,关于变革的危险性,并不强迫她人参加。但是若有人胆敢背叛,我也绝不会轻饶。对此,林湖没有了别的好说。

都是自愿参与,那么事后拿了好处又想要反水,那就不能怪小莲清理门户。

果然。

事态朝着林湖预想的那般发展了过去。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一位老父亲,他也很懂得操纵舆论的力量,并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咄咄逼人的强者,而是以一个老迈的父亲对女儿的关心作为切入点,写了一篇与女儿书。先是阐述了一番女儿降生时候他的欣喜,再到待字闺中时候,他将她捧在手心,每每外出必然会为她带上一份礼物,家中兄弟全都不及她受到宠爱。然后,他又细数了女儿出嫁之时的心情,心中的不舍与忐忑,期盼女儿能够过的幸福,于是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又怕她在夫家受到欺负,准备了大量的仆从作为一个父亲,从她降生下来,就在为了这个女儿担忧,只盼着她能够平安喜乐,而不是经历什么坎坷。如今世道变幻,他说不准这是好还是坏,可他深知自己的女儿并非是能够顶天地理的大女子,最后终究是要回归到丈夫与父兄的羽翼之下。旁人不会去管她日后的生活要怎么继续,只会鼓动她们站出来,去抗争,最后的胜利果实却并非能够与她们共享。到那时,她要怎么面对被她抗争,被她指着的丈夫与父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

又有几个人会真心的为她们考虑呢?唯有父兄会为她急,会为她难过。

不得不说,这位父亲的文笔还是很好的,写得非常的煽动人心。

形式一瞬间逆转。

天下人都站在了这位老父亲那边,所有人都在批判着那些叛逆的女人。

好似他们得到了一个道德制高点,可以无所忌惮的去指责他人。

那些女子们甚至被批判得根本无法出门。

一旦她们走出门去,就会被当做是不孝子女,就会被当做是一个被愚弄的傻子。

看啊,内宅并非是禁锢你们的存在,而是男人们为你们撑起的遮风避雨的场所。

看啊,唯有他们才是真正的关心她们。

这些人是那么的苦口婆心,仿佛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

可是追根究底,要的也是这些本想要抗争的女子放弃抗争的念头,乖乖的回到内宅之中去。

倘若他真的爱这个女儿。

那么为什么她家中的兄弟都能出门学习,而她只能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的父兄不需要为那一丁点的小小礼物而感到高兴欢喜,因为他们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父母爱之则为之计谋深远。

所以他们不会要求自己的儿子是被剪了翅膀的雄鹰,教导他们的时候也不是你要乖巧,你要贞静,而是你要有担当,你要多多学习。他们教导儿子,教导对方能够面对狂风暴雨的能力,让他们成为可以独立自主生活的个体,让他们知道这个社会的残酷,适应这个社会的残酷,最后变成残酷的一部分。而他们教导女儿,却是随心所欲的宠一宠,有闲暇的时候就逗一逗,没有闲暇的时候就将女儿

儿交给夫人教导。既不要求她们知书

要她们纤细,才能惹得男人怜爱。

要她们贤惠,才能为了她们的丈夫打理好家庭,为他们洗手作美汤,织布做衣裳。

要她们懂事体贴乖巧,才能在男人们都朝着更辽阔的天地奋斗的时候,乖乖的待在家中,绝不向往外面的天地。这与对待一个小宠物有什么区别呢?

聪明人总是不够多的。

尤其是在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反对的声音的时候,就更是少有人能够坚持自己的主张。

这个时候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了。

唯有身为男人的他站出来说出这些男人的虚伪,唯有他站出来支持那些女性要求公平公正的权益,这件事情才能彻底的闹大。林湖吹干了自己写下的一篇赋。

这是他最满意的一篇,用词辛辣,评价刁钻,轻易的就将那些人的遮羞布给扯下来。

而他也知道,一旦这篇赋刊登下去,报社就再也无法假装自己的无辜,到时候肯定会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而他这篇赋将会变成他主动递交老皇帝用来杀死他的刀。

就算最后的结果与他预料的一样,他这个明面上站出来公开支

持的人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林湖也并不觉得惋惜。

可能这是林湖能够为那些女子做到的最后一件事情。

没有人知道林湖已经预判了自己的下场,他十分平静的将书信交给自己的书童,让对方转交给报社,作为下一期刊登的头版头条。书童是知道林湖身为报社幕后老板的,并不为他的书信往来而感觉到诧异,乖乖听话的接过书信就告退去送信了。此时书房里只剩下林湖一个人。

他往快要干涸的砚台之中添加了一些清水,拿起墨锭仔细又缓慢的研磨着

磨墨是一个很能平静人心态的是事情,一圈一圈机械又重复的

力作能够让人很容

空心神,从过往繁复之中挣脱出来。

他与林珉算得上剪不断理还乱。

有了林珉这个无法形容的关系在前,他也没有办法无视她去推动甜蜜婚恋的主线任务。

更何况,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没能完成主线任务一,于是他放弃的也很果断。

反正还没开始,自然不会有半点儿可惜。

倘若这次女子改革的变革成功,那么他作为最佳背锅的人,下场自然是不用说。

倘若不成功,那他作为幕后策划一切的人,下场更是不用说。

左右他都不可能有半点儿好处,正好能让他以死遁逃,避免林珉越陷越深。

林湖磨墨的手一顿,笑了一声。

他差点儿忘了,这根本是一个游戏世界,哪怕他心中还想着主线任务

么的,也将这个玩意儿挂在日常之中,却也总是会忘记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NPC。

她们太智能了,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那么的鲜活。

若非每一个故事都能够与他看过的聊斋对应得上,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到了古代。

哪怕他已经想到了死遁,念及林珉却也不是她作为一个NPC会怎么怎么样,而是她作为他的关系人,不会因此再继续想深陷。如果这一切都是数据,那么她的未来想要篡改,也不过是程序员加一段程序的事情。

偏偏他入了戏,越来越分不清游戏和现实的界限,或许以此脱离对林湖来说才是好事情。

林湖定了定心神,将变革可能会遇到的事情一一写了下来,并且将女子改革一定要抓住的权利明明白白的写在信中。无论如何,绝不能退让女子读书科举的权利。

任何时候都不能将命运交托在他人的手中,靠着他人的良心过活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写完变革的事务之后,林湖顿了顿,又提起笔给自己的亲人与好友开始写信。

他与林如海其实并没有多少话好说。

毕竟他是现代来的玩家,而不是林如海真正的弟弟林渊之。

只是他也知道林如海夹在新帝与老皇帝之间,就宛如是蒙着眼睛在走钢索,处境非常的糟糕。

在守孝期间,两人也算是结结实实的相处了三年。

林如海在他身上花费的经历不是作假,林如海对他的大方也不是作假。

也正是因为有了林如海的这层关系,他的师门才会那么容

的就接纳了林湖。若是没有林如海的鼎力相助,林湖别想要那么容易的考上探花郎。

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哪怕这可能只是游戏设定,他也不希望林如海走上红楼梦中的老路。

首先是要点醒林如海的警惕之心。

贾敏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对于林如海来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对于已经起了别样心思的四王八公就未必。林家本来就与贾家不是一路人,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把贾家当做是自己人。

尤其是,贾家现在的掌家权还落到了二房的王夫人手中,这位王夫人本身不是什么眼光长远的人,与小姑子贾敏的关系也算不上好,并且还十分的嫉妒贾敏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可想而知。

只怕原著中贾敏的那个儿子出事,也未必没有她们在其中做推手。

然后就是新皇与老皇帝这俩难缠的顶头上司。

就林湖的观察来看,老皇帝和新帝之间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剑拔弩张。

一个人若是夺了另一个人的皇位,那么这个人还会对他有任何的好脸色吗?

就算他是他的儿子。

只怕也难。

所以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存疑。

在这种情况下,不动才是最好的,一动不如一静,老老实实的为皇帝办差。

不论是老皇帝还是新帝,都敬着。两个皇帝交代下来的任务,都乖乖的完成。

最后别忘了自己是老皇帝的心腹,只要别被抓住把柄,那么他就要始终倒向老皇帝。

写完了给林如海的家书,他又提笔给林黛玉写了一封家书。

林黛玉算得上是他的第一个学生,如今她的弟弟出生,她在林如海那儿的地位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假如他不替林黛玉打点好一切,那么她将来未必能够保持住与男儿同等的上学机会

与其说这是一份家书不如说这是一份作业单子。

林湖大手一挥给林黛玉准备了成套的书籍,并且还整理了自己给出的提问,要求林黛玉在认真研读之后,再做作业巩固,半点儿不给林黛玉放松的机会,狠狠的抓着她学习。或许现在她会埋怨他布置的作业又多又繁杂。

可是以后等到她能够用得上这些知识的时候,她就会明白自己的叔父

她安排了这样多的书籍实际上才是真正的对她好。

写完了林黛玉的家书,最后就只剩下了林珉。

林珉的本体被他寄回了黑山,小莲和那些女鬼们也都离开了河南去做各自的事情,他就算想要寄信,也根本没有合适的人去接收。而且,他提起笔也不知道要写什么。

千言万语好像都堵在了胸口,根本没有任何一句适合落在纸上。

甚至连称呼,都不知道该怎么落笔。

一滴墨水顺着笔尖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慢慢的侵染开来,最后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墨点子。

林湖终于还是搁下了笔。

他对她,已然没有什么话好说,那么就不如不说。

剪不断理还乱,不如快刀斩乱麻,不可有半点儿的藕断丝连,这才是他真正能给予对方的东西。

他放下了笔,将空白的信纸收好,放在了桌案上。叫来了小厮准备好热水洗脸洗漱。随后换上了睡衣乖乖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安然睡去。一股清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将桌案上的纸张吹得哗啦啦做响,最后卷走了那沾了一滴墨的白纸,消失在了房间。第二天是一个非常明媚的天气。

林湖穿着绿色官服坐在林宅之中等候皇帝的宣召。

作为一个从六品小官,他是没有资格上早朝的,每日也不过是去翰林院打卡上班,听从带领他的人吩咐,整理翰林院里的书籍,或者是为陛下起草文书。为陛下侍讲那是正六品的状元郎才能够参与的事情。其他的新科进士作为新人,根本是轮不上趟的。所以他也懒得再去翰林院打卡,干脆直接在家中等待皇帝的召唤。

今日的报纸一经刊登,他必将受到皇帝的召唤。

无论是新帝还是老皇帝,都必然不会允许他这么动摇男性的地位,公然站在女性的立场上去支持她们,去动摇国本。林湖却并没多少紧张,甚至还吃了一屉小笼包喝了一碗豆浆,吃饱喝足,闲着都快磕上了瓜子。

终于,宣召的大太监带着老皇帝的口谕敲响了林宅的大门。

平日里见人三分笑的大太监冷着一张脸,上下扫描了林湖一眼,手中的拂尘一甩,耷在臂弯里,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林探花郎,跟咱家走吧。太上皇正等着见您呢。林湖站起身弹了弹略有褶皱的官服,很有礼貌的笑了笑说道:“有劳。”

大太监看了他一眼,甚是惋惜,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好好的前程不要,去发表那些自毁前程的话语。他也没想着提点什么,反正这事儿也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够左右的。

大太监在前面带路,林湖不急不慢的跟上去,受到他的平静情绪影响,整个林宅并没有把大太监的冷脸放在心上,都没认为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目送林湖远去。大太监走的很急。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老皇帝歇息的宫殿。

他躬了躬身,推开了紧闭着的雕花大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林探花郎,请吧。

“多谢。”

林湖走了进去,大太监守在了门口,两人就此作别。

大殿四周的窗户都关着,只能透出点儿隐隐约约的光线,使得大殿之内十分的昏暗。

再加上这大殿之中好像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只剩下林湖的脚步声,就越发显得这个大殿空荡荡。高高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垂着眼眸打量着半点儿不曾害怕的林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倒是好胆量,竟然与所有男性集体为敌。老迈的皇帝坐在宽大的龙椅上。

看着就像是一个权利怪物在高高在上的打量着眼前的猎物。

威压扑面而来。

林湖仰头看他。

这大殿之中就只有他与老皇帝,单轮武力值,老皇帝说不定还接不住他一个拳头。

就这还放什么大话?

“还请陛下直说吧。”这将决定是他一人狗带,还是老皇帝陪着一起狗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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