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远比她的兄弟们了解这俩皇帝,无论是她的爷爷还
是她的父亲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尤其是她的爷爷。
四公主曾被太皇太后抚养,也算是听着他的功绩长大,老皇帝现在一副仁慈帝王的样子,实际上最是腹黑不过了,类比一下大概就是一朵腹黑的白莲花。别看他现在垂垂老矣的样子,四公主是半点儿不相信这人老了就真的生出了什么慈悲之心。
就算她爷爷是真的无所谓男女继承,可她的父亲却是一个被教导得再合适不过的帝王,眼中压根就没有她们这些女儿家,只怕他宁愿让他的那些废物儿子登基也没想过让她上位。这样的情况下,她一个公主一听到要立她当太子就参合进去,岂不是自己找死?
她可没有那么廉价,一个不知道能坐多久的皇太女身份就能换她的全副身家,再加上她这一条命。
“时势造英雄。”老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不必在朕面前伪装,你的野心不是早就暴露干净了吗?如今你的兄弟全是废物,根本不足为惧,这次的变革又只有你
是最合适的人选,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你这一边,你又有什么好恐
说完,他几乎是威压全开:“若是这样的情况下你都不敢站出来,那无论你的实力多强,也不过是一个胆小鬼罢了,水家的江山决不允许交到这样的人手中。新帝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四公主也根本没看他,只看着老皇帝说道:“皇爷爷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那孙女也不介意明明白白的告诉您,皇太女的竞争对手根本是那些个废物兄弟。
正如过去的那些太子的对手根本不是兄弟,而是皇帝一般。
无论是谁坐到这个位置上,都会被皇帝警惕。
而她作为一个女儿家,远比那些男性的太子更加劣势,要废除一个皇太女,压力远远比不上一个皇太子。“那你要如何?”
老皇帝还是很欣赏这个孙女的,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想过要让四公主当涉政女王。
可,他儿子却是从没有这样想过。
四公主也没有再推脱,直接说道:“希望皇爷爷能够出一道圣旨,与父皇一起宣布我皇太女的身份。”当今信奉孝道,以孝治国。
作为新帝,他自然也是要听老皇帝的话的。
如果四公主成为老皇帝钦点的皇太女,那么他想要废掉四公主,就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
四公主并非没有力气与自己的父皇角逐,她只是懒得把力量消耗在皇家内部的争斗之中罢了。
当然,她要求老皇帝下这么一道圣旨,还有一层更深的意思:老皇帝与新帝在众人的眼中是决裂的状态,新帝迫于孝道不得不听老皇帝的话,实际上两人已经斗争得如火如荼。那么,那些老皇帝的心腹臣子自然不会向新帝靠拢。
老皇帝的这一道圣旨一出,不亚于是告诉这些和新帝已经结下梁子的大臣们,这是朕给你们找的退路,你们只要跟着她走,不怕以后朕死了,新帝把你们怎么样。这封圣旨一则可以用孝道压制新帝,二则给了四公主名正言顺的收拢老皇帝旧部的权利。
如此一来,就算老皇帝死了,新帝对朝堂的掌控力也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等同于他和老皇帝共治天下之后又要与自己的女儿共治天下。
新帝当然是不同意的。
只是这里是老皇帝的宫殿,话事人是他的老父亲,他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孽女与老皇帝做交易。老皇帝当然也知道这个圣旨一下,新帝会是多么尴尬的地位,可那对老皇帝又没有半点儿影响。
或者说,这个圣旨一下,对老皇帝只有好的影响!
这等同于告诉老皇帝的那些心腹们,朝堂还是掌控在老皇帝的手中的,他才是那个说一
二的帝王,就算新
帝已经登基,皇太子选谁也是
至于被侵犯了利益的新帝。
抱歉,新帝从来都不是他最宠爱的皇子,这都捡漏能当上皇帝了,损害一点儿他的利益怎么了?
”可。”
那些势力本来就不可能被新帝接收,那么被四公主接收也是一件好事,也算是老皇帝对得起那些跟谁他的臣子。如果没有四公主这神来之笔,那些跟随他的臣子最后肯定要被新帝清算。
老皇帝也是要脸面的,他不可能要死的时候再去告诉自己的那些大臣,我和新帝是在演戏,我们两个根本没有闹翻。无论他们两个真正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从他们用出这个计谋以后,在外人那里,他们就只可能是一对闹翻的父子。否则史书上都要记他一笔,说他们是一个任性妄为不顾他人死活的帝王。等到他死去,那些大臣有一个算一个,绝不可能逃脱得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
有了四公主这个提议,等于老皇帝又给他们重新找了一个主子,而且她也能占据有利地位,不至于落於下风,也算是他这个当爷爷的对得起这个被他坑出面的孙女。老皇帝自觉这样一来,又能彰显他的手腕,又能给跟着他的心腹臣子们一个好的下场,也给了他的孙女一个补偿,达成了除了新帝不开心其他人都高兴的三赢局面。新帝:......
所以,压根就没有人在意我的情绪,对吗?
老皇帝对着新帝说道:“好歹肉是烂在咱们自家的锅里的,四公主也是你的女儿,你在这儿矫情什么?”“你可知道,要是这事儿平不了,咱们这水国还能不能延续,都是问题。”
“难道你不想好好的当这个皇帝,而是要当一个亡国君王吗?”
新帝无话可说。
谁都知道当一场变革被掀起带来的变数能有多么的巨大,尤其这次的事故显而易见的有人在背后操盘,在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的情况下,赶紧平息变故才是最佳的应对方式只是立一个皇太女而已,已经比他亲自出面去对付那些掀起变革的女性要强得多。
假如是新帝出面。
无论是他是安抚那些女性,更改帝国法律,亦或者是铁血镇压那些女性,用绝对的力量压制变革,都改变不了他绝对要得罪一方的事实。安抚女性就要损害那些男人已经占据的利益。
铁血镇压就要得罪那些已经被压迫到极致的女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还怕自己会不会成为首个被宫女杀死的皇帝呢。他后宫里的女性可不算少。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除了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又有谁敢说自己与
性是完完全全没有瓜葛的呢?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种情况下,只有四公主出面是最合适的。
这也是新帝当时会同意让四公主成为皇太女的原因,可这不代表他愿意真的把这个国家交到四公主的手中!尤其是老皇帝圣旨一下,他肉眼可见的就要变成一个皇位过渡工具人,这让新帝怎么接受得了?
“等朕死后,你也可以和你的女儿争权夺利嘛,到时候无论你们两个谁输谁赢,朕都已经死了,自然也管不到。新帝:“父皇不要说这种晦气话!”
老皇帝:“人都是要死的,也不是别人三呼万岁,朕就真的能够万万岁了。”
“朕要真是能万岁,你第一个要着急。
下定决定要立四公主当皇太女以后,老皇帝反而没有那么气急败坏了,都有心情去调侃自己的儿子,可能这就是坏情绪转移定律吧。坏心情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新帝还能怎么办呢?
他是一个清醒的帝王,他正是因为他的清醒,他深知道这一册封圣旨下去,四公主皇太女的身份也就砸实了,他若是和四皇女斗法,只会让这个国家跟着动荡。“你要是真的不高兴,到时候你就让四公主给你伺疾,一个孝字压在她的头上,你还怕四公主不听你的?”新帝斜眼:爹,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这操作这么熟悉,不就是您经常这么干的吗?
新帝还在别扭,老皇帝已经不耐烦去哄他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总不能光让马儿跑却不让马儿吃草!”“不过,定下四公主当皇太女以后,多给她选几个皇夫,生下孩子姓水也是一样的。”
“要是四公主不想生,那就从你那些儿子膝下过继几个过来。”
老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把册封皇太女的圣旨写好了,并且打算召唤大臣班子过来誊写,宣布。老皇帝当场写下圣旨,什么后续问题也都给解决完了,新帝还能如何呢?自然也是乖乖的
跟着老皇帝的
脚步走,给四公主写下一份册封皇太女的圣旨。
这时,京兆尹终于到了皇宫。
老太监匆匆进来禀告:“京兆尹求见。”
老皇帝眉头一皱:“可知道他来干什么?”
老太监擦了擦头上的汗:“这,姚大人脚步匆匆,只怕是京中有所变故。
京兆尹等同于首都的市长,是治理京城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和知府差不多都是市长,只是一个是地方市长一个是京都市长。而面圣的时候,衣冠不整也是大罪。
能让京兆尹神色匆匆不顾自身形象,必然是京中发生了大事!
“宣。”
祖孙三人都被这个变故提起了心来,实在是这个多事之秋,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波折了。
姚大人四五十岁的人了,一路从京都外城区跑到紫禁城,只用了这么点儿时间也算是他跑得快,这会儿脸上额头都还挂着汗珠也是理所当然。他甚至都来不及歇息,见了新老皇帝直接就跪下磕一个头:“是臣失职,如今那些女子在京中举行了游行,已经变得声势浩大,京卫都快要无法控制局面,还请圣上定夺。“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京兆尹汗水大颗大颗的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根本不敢擦,也不敢欺骗两位皇帝,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刻从这个大殿消失。可他必须要回答这个问题。
“约莫有上万女子参与其中。”
这也是京兆尹连面都没露,立刻就往紫禁城里跑的原因。
”嘭-”
一块镇纸被老皇帝砸了过来,不偏不倚的砸到了京兆尹的头上,把他的乌纱帽都打歪。
他本人被砸得头破血流也根本不敢有半点儿动作,跪得那叫一个恭恭敬敬,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你这个京兆尹是干什么吃的?!上万女子集结,你竟然半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吗?”
“今天是上万女子集合游行,倘若是上万的反贼要造反你又该当如何?!”
老皇帝都要被京兆尹给气死了。
喷完京兆尹,他转头就喷皇帝:“瞧瞧,瞧瞧,这就是你选的好京兆尹,你选的好京兆尹,倘
若京城大变,你我父子项上人头被人摘了去,他都未见的能听到半点儿风声!
“你让他当京兆尹,还不如拴一条狗!”
“狗还知道汪汪吠两声,他能干什么?!就跪在殿下装死?!”
这话实在严重,京兆尹姚大人就算本身想要装死,这会儿也不得不出声:“此乃臣失察之过,只是事态变化太快,还请圣上早做定夺。””好!好!好!”
老皇帝是真的要被这人给气死。
他本来这会儿已经不气京兆尹,多数都是在骂新帝,京兆尹这一出口,又把仇恨给拉了过去。
“你这贼子是见不得朕有半点儿好受!非要气死朕才肯罢休!”老皇帝直接一声令下:“来人,把京兆尹拉下去,先打三十大板,关押以看后效!”他宛如阎王附体:“如果这事儿不能解决,那朕就用你的脑袋祭天!”
京兆尹:........
他不得不看向新帝,目露祈求:主子,捞捞。
新帝:“父皇息怒,咱们还是早点儿落实皇太女之事,让皇太女出面处理京中女子变革一事。”
老皇帝冷哼一声,京兆尹被拖了下去,他这会儿到是没有那么生气了。
毕竟京中变故不是另生枝节,而是原来的女工罢工之事的发展罢了。
倒也没发生他想象中最严重的事情,好在不是军队哗变。
新帝这会儿也不抗拒立皇太女了,四公主出面解决京城游行一事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只怕最后还得靠他这个父皇才能活命。老皇帝见他快速写好圣旨也没再说什么,只让身边伺候的太监宣召那些一二品的大臣进殿。
当老皇帝打算写立四公主为皇太女的圣旨的时候,他就已经让身边的大太监去宣召那些一二品的大臣了。因为是急召,哪怕并不是上大朝会的时候,他们也没敢有半点儿耽搁,每个人来得都很快。
宗亲和当朝最位高权重的大臣都在殿中,老皇帝和新帝拿出册封皇太女的圣旨,让大太监当众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之孙女新帝之四皇女水泠泠,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天资聪慧,敏而好学,必能克承大统,兹恪遵初召,载稽典礼,俯顺奥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伊册宝,立为皇太孙,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1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承平三年七月。”
上面盖了太上皇的印,还盖了新帝的印,更盖了传国玉玺印。
新帝的诏书与太上皇的诏书内容一般无二,只是皇太孙变成了皇太女,吹嘘自己功绩的部分也没啥好写的,略写了不少。同样盖上了新帝的印,以及传国玉玺印这两道圣旨一下,简直就像是放了一个炸弹一般,把所有人都炸了个晕头转向。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根本想不明白两个皇帝怎么会突然脑抽要立四公主为皇太女。
只是这种事情,皇帝若是要大臣们开口,他们才有开口的余地。
皇帝若是不让大臣们开口,他们根本就没有开口的资格。
毕竟这是水家的皇位继承,又不是他们的,哪有他们哔哔的资格。
所有人都只好看向皇家宗室令。
这种事情,当然得是皇家人自己开口了,他们开不了口,就只能对宗室寄予厚望。
“这于理不合啊。”老宗亲果然不负众望,直接开口说道:
“怎么能让女子登基?这是将祖宗家法置于何地?!”
新帝反问:“祖宗家法规定不允许女子登基为帝了吗?”
没有。
这天下从来都是男人的天下,祖宗哪能想得到自己的后代有那么无能的子孙,干不过一个女子,让女子登基为帝的?“这,这、”老宗亲不由看向了老皇帝:你管管你儿子啊。
老皇帝:圣旨也有朕一份。
“这可是牝鸡司晨!倒反天罡!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儿戏!!”
老皇帝也没真打算把自己的老哥哥气死在这里,将手中的折
折子递给了老宗室令看。
原本还强烈反对的老宗亲看完沉默了。
“不是朕非要立四皇女当皇太女,而是这样大的事情,那些个皇子们扛不起。
“咱们水家出个女皇帝,总比水家直接断在咱们手中要强吧?”
老宗亲还是不开口。
老皇帝又说道:“老哥哥你是不知道,今儿个,京兆尹被朕下了大狱,京中女子哗变,参与者有上万人,现在就在紫禁城外游行,京卫都快要控制不住局面了此话一出,无论是宗亲还是大臣们都瞪大了眼睛。
京城实际上就像是一个圈,最中心的位置是紫禁城,从紫禁城往外就是内城区,这里住的都是王公贵族和那些一二品的大臣们。再往外去才是主城区,遵循东贵西富的格局,划分成了一块又一块的区域,又被统称为外城区。
来与会的都是住在内城区的,皇帝召唤得急,他们也还没来得及查看今日的变幻,压根不知道外城区还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此话一出,他们立刻就明白了老皇帝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是打算让四公主出面处理这次的事情,皇太女之位就是两个皇帝给出的实实在在的好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无可更改,所有人都只能接受!
有人欢喜有人忧。
但是,谁也没办法否认的是,原本的四公主现在的皇太女,她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
皇太女也是知道自己的皇爷爷为什么会破天荒的给宗亲解释这些内情,分明就是让这些王公大臣们监督她,倘若她吃了好处不认账,那这一屋子的人自然是都不能同意的。尤其是她的皇太女册封大典可还没办,事情就还不至于失控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果然是人老成精。
她也没打算白拿好处不做事,当众领了圣旨,直接就去找人解决这次的事情。
她倒是不知道这个伊氏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这些女子都是从何而来,又是怎么避开京兆尹的耳目汇聚在京城。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从林湖林渊之办理京城第一家报社开始的。
她的皇爷爷虽然明白了舆论的力量,强行从林湖的手中收拢了这家报社,可他手中的人却不像林湖手中的人那么刁钻狡猾,更名成皇家报社之后,报纸印了不少,却没啥销量,也根本没溅起什么水花。很多人拿着皇家报纸,www.youxs.org。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爱看那些又臭又长的大道理的,他们看林湖的报纸不就是为了看热闹,看吵架,看个爽快么。皇家报社拉不下这个脸面去写娱乐八卦,也舍不下这个身段去拱火吵架,自然就高高在上无法与民同欢,达不到老皇帝想要的目的了。好在,报社捏在老皇帝的手里,就算毫无用武之地,老皇帝也不介意。所以这报社从门庭若市变得不死不活,也无人关心。这可急坏了四公主。
多么好的舆论喉舌啊,就这么变成了哑巴。
这事儿还是得交给林湖来做,既能平了这次的风波,还能彻底掌握舆论喉舌。
只是,她却是没找到林湖。
“林渊之去哪儿了?”
她皇爷爷命令林湖在家闭门休息,林湖绝不可能阳奉阴违玩消失,林湖的邻居也没发现这人出门,她皇爷爷派来的京卫也是一眼不眨的盯着,压根没那么这青天白日的,林湖去哪儿了,怎么消失的?是否有别的力量参与其中了?是黑山的力量下场了吗?这事儿,好像超出了她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