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粤鱼王并不担心我拿了兵符能操控阴兵。
他还挺自信。
“千万记住,跟阴兵说好,赤红染了天空,阴兵出笼!”
“晓得的。”
我收起了兵符,要出大牢,还没走两步,鱼王又喊住我:喂!李兴祖,你自打假扮
了我后,是不是还没去见过你母亲、你儿子、冯春生他们?
“你怎么知道?”
我才问出这句话,立马就想清楚原因了,自嘲着说:哦!刚才反应有点慢,现在脑
子转过弯了。
毕竟我母亲、泡仔、冯春生他们,是被鱼蓝风和鱼王他们控制起来的嘛。
他们被关起来的地方,只有鱼蓝风和鱼王知道,我一直都没问鱼王我母亲关在哪儿。
自然鱼王就知道,我压根没去见过我母亲、泡仔他们。
“不去看看吗?”
“不去!”
我说道。
我想去不想去?当然想去……但是现在不能去,为了晚上的计划,我不能让母亲他们
知道——他们如今见到的南粤鱼王,就是我。
“也行!去莫一窑洞找阴兵吧。”南粤鱼王大概也明白我的想法。
“莫一窑洞怎么走?”我问。
“洞天之北!你一直朝北走,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就瞧得见。”
“好!”
……
出了大牢之后,我独自一人走出了鱼王府,一直朝北走去。
在我和南岳鱼王互换身份后,一直都在鱼蓝风、鱼王、六魔神三方之间各种周旋。
神经时刻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如今,在这洞天之内赶路,反而精神有些放松。
周围风景尽数入眼,竟让心里少有的生出了些许享受来。
我不禁放慢了脚步,贪婪着美景。
走了快一个小时,我心里生出了许多悲怆——今晚过后,还能活着吗?
能吧?
我心里不由揪紧,许多条人命,可都在我身上牵挂着呢——想到这儿,我也无心享受
风景,裹紧了身上的衣物,快步朝前小跑。
跑了十来分钟后,我像是走到了一条临界线上。
临界线的后面——我刚才走过的路,一派风和日丽,山峰层叠,有些江南的美丽。
但临界线的前面——我朝前望过去的方向,跟冰川似的,寒风凛冽,连地上的土,都
是冻土。
踩踏上去,有些打滑。
天下洞天之内,景色大多数奇特非常,如此泾渭分明的奇景,也就能在这儿见到。
看得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腰弯了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走在了冻土之路上,盯着强劲的寒风,稳稳的走着。
这冻土之路上,又走了半个钟头,再往身后看,那些江南景色已经彻底看不到了,
我周围天地,仿佛都成了冰雕的世界。
如果不是今天还有要事在身,我都愿意好好在这儿赏景。
心思才有些出神,忽然,这冰天雪地之中,炸出了一句洪亮人声。
“鱼王,你到底还是来了!”
我猛地回头,循声望去,却见不到周围有人。
那阵声音,又是打哪儿传出来的?
“鱼王!你说过……你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请我们阴兵出动,可终究计划追不上变化!”
那人接着说话,我凭着他这句话,也才知道他在哪儿跟我讲话!
声音,是从地下往上传的。
我朝前又走了十几米,脚下出现了一个冰窟窿。
冰窟窿直径一米来宽,从上往下看,能瞧见窟窿下面,有一房子,房内有张巨大的
桌子。
一个老人,正坐在桌子边上,他脸色苍白,面前摆了一只新鲜的羊腿,和一条半米
长的海鱼。
握住短刀的右手,时不时在羊腿或者海鱼上,偏下一块肉,扔进了嘴里。
房内,有烧着火的壁炉,也有昏黄的油灯,搞出了点烂漫的氛围。
和煦的氛围、冰天雪地的环境组合在一起,这老人吃生肉的画面,并不惊悚!
我以前听一些朋友讲过,说生活在阿拉斯加的爱斯基摩人,就吃生肉。
他们获得食物的方式,来自狩猎,狩猎的途中,因为天寒地冻,不可能随时生火,
才有了吃生肉的习惯。
“鱼王,下来吧。”老人朝我喊。
我跳下了冰窟窿,坐在了桌边,仔细看了老人一阵,才发现……原来这老人苍白的
脸,是因为在脸上涂了一层白色的粉末。
他的左腮帮子上,还有一枚很小的图腾,是一条三头小蛇。
“你不是鱼王!”
老人的脸颊颤动,目光变得十分不和善起来。
呵!
怪不得鱼王不怕我掌控阴兵,光是这个跟我接头的老人,尤其警惕,一个照面就看
出我是个假的了。
“我不是!”
紧接着,我从怀里摸出了兵符,拍在了桌子上:但这兵符,总是真的吧?
老人放下短刀,抓过了兵符,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阵后,说:鱼王找你过来的?
“是!”
“他有什么吩咐?”
“凌晨之后,你们阴兵注意观察天象,一旦天边起了红雾,阴兵出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笑,脸上的白粉纷纷掉落,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他脸上,竟然全是细小的蛇鳞,模样长相上,也真的像蛇。
蛇人!
我先是失神,然后下意识的去看老人的耳朵。
因为他是披着头发,头发把耳朵给盖住了,我只能透过他的盖在耳边的双鬓缝隙处
去看。
依然看得不真切,但至少已经能瞧见他耳朵是蓝色的。
老人注意到我在看他耳朵,并不避讳,把耳边的头发掀开,露出了他那两只类似鱼
鳃的耳朵。
耳朵上,还有许多鼓着的血色静脉。
果然!
“腾蛇!”我喊出了带着悠远记忆的名字。
传说曾经上古时期,苍茫大地之上,蛰伏一种腾蛇大妖,既能飞天遁地,又能在五
洋遨游。
腾蛇大妖后来被东皇太一驯服,成了家奴,太一坐骑,就是五条腾蛇拉着的木车。
一时间,我算明白藏在这莫一洞窟里的阴兵身份了。
“小伙子懂挺多。”
老人忽然拉扯住我,把我的袖子往上一撸,瞧见了我手臂上的乌纲图腾。
“果然!东北招阴人!李善水是你什么人?”
“我父亲!”我说。
“哦!怪不得你眉宇之间,跟李善水有七八分相似……”
“相似?我现在的模样,可不是我本来模样。”
“腾蛇一族,有破妄的本事,能瞧破一切虚妄……只可惜,我们这一支,只有腾蛇老
祖们十分之一的血脉,破妄的距离不会太远,需要你在我面前,我才能看清!”
怪不得老人能在我跳进坑落里的第一时间,察觉到我不是南粤鱼王。
老人又说:你父亲……曾经来过这个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