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长还威胁叶小红，让叶小红闭嘴。
我则从地上，捡起了刚才豁了那胡晓嘴的中性笔，盯着那院长。
院长缩了缩脖子，低下头，不敢和我对视。
我跟叶小红说：小红，讲讲吧，那院长开的孤儿院，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小红说道：那院长的孤儿院，其实不是孤儿院，只是取了一个孤儿院的名字，他
当时成立孤儿院，是因为他的一个表哥在镇里当官。
“然后呢？”我一听，这孤儿院里头还真有事啊。
叶小红继续说，那表哥跟院长讲，说国家有一笔专项款，是专门用来扶持孤儿的，
建一个孤儿院，就能把这笔钱给套出来。
那院长立马办了一个孤儿院，没有资质、没有手续，都是院长表哥给开的绿灯，走
的后门。
一个为了套国家钱，才成立的孤儿院，师资力量，自然是差得很，他们可不会请一
些什么好的员工，在孤儿院里上班的，都是镇子里的一些懒汉。
这些懒汉，吃喝玩乐擅长，让他们来照顾孤儿，那就扯淡了。
他们只会一种手段，就是打！
不听话的小孩就打，往死里打，什么棍子、皮带，使劲招呼，到后来，这些孤儿院
的工作人员，甚至不是因为小孩不听话才打，慢慢的，他们学会在这些小孩的身
上，发泄自己的不良情绪。
他们喝醉了酒，回孤儿院打孤儿，赌输了钱，回孤儿院里打孤儿，他们吃饱了没事
干，也打那些孤儿，这些在镇子里，被人唾弃的懒汉，在这些孤儿的身上，找到了
自信，找到了欺压人的快感。
叶小红说道：我们那些孤儿，就是在这么一个环境里，成长起来的，所有的孤儿，
目睹了一桩又一桩的暴力后，我们本身就对暴力有了一种盲目崇拜。
嗯！
我点了点头。
小孩在小的时候，就是一块橡皮泥，身边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很可能就变成什么样
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在不谙世事的小孩身上，来得更加汹涌。
“呵，院长，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一个虐待儿童机构的始作俑者？你很凶嘛？”我抓
过了手中的笔，唰的一下，狠狠钉穿了院长的巴掌，说：我让你也尝尝被虐待的滋味。
“哎呦！”院长杀猪般的嚎叫了起来。
叶小红听到了嚎叫声，脸上没有任何怜悯的表情，她接着说：除了虐待孤儿之外，
那孤儿院里，还有更加黑暗的事。
还有？
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了。
叶小红说：孤儿院本身就是一个爱心机构，如果这个机构的成立，不是因为爱，而
是为了从政府套钱，罪恶就开始滋生，我们孤儿院里，那些孤儿在被暴力欺压、目
睹过太多的暴力事件之后，心理都出现了极大的扭曲，我们这些孤儿们，也经常会
在一起打架，出手都很凶猛，每年，都有两三个小孩，被打成残废。
她说到这里，顿住了，低着头，默然不语。
我没有丝毫不耐烦，安安静静的等着叶小红继续说，没有半句催促。
大概过了五分钟，叶小红才猛的抬头，她的双眼，通红，眼泪流淌在脸颊上，她的
脸，因为痛苦、悲伤，极度扭曲，就连她的声音，也几乎是用舌头从嘴里顶出来
的，十分生硬。
“孤儿被打成了残疾之后，他们就变成了孤儿院院长的摇钱树。”
“哦？”我狐疑着看向叶小红。
残疾孤儿，怎么成了摇钱树呢？
叶小红说：来钱的办法一共是两个，第一个，这院长会跟镇里打报告，说有一个小
孩受了重伤，需要拨款治疗，镇里的款子下来，这钱就落了院长和他表哥的腰包了。
我问：这钱这么好贪吗？给小孩治伤，难道不需要医院的证明？
“小镇子里，那院长势力大着呢，家里亲戚多，所在的家族也大，他就是半个土皇
帝。”叶小红说。
我点头。
有些小地方的“宗族势力”，的确是一个隐患，有一些大的家族，一个硕大村子都是
一个姓，三四万人超级大村子都有，有些宗族的家法，甚至还凌驾在国法之上。
叶小红说：这是他靠着残疾孤儿，发的第一笔财。
“第二笔财呢？”
“他们会把残疾的小孩，偷偷给弄走，弄到大城市里去当乞丐！”
“职业乞丐？”我问。
“对！”叶小红说：那院长养了几个人，都是他的亲戚，在大城市里，组织着职业乞
丐，他们有的帮忙看场子，有的防止那些残疾孤儿跑掉，有的去琢磨在哪个乞讨，
钱会更多一些。
院长听了，指着叶小红骂道：小红，你别特么往我身上抹屎——如果我真的干了这些
事，你以前怎么不说？
“我以前说了……可能我早就被你打残了。”叶小红说道：我也是运气好，在打瞎了兔
子一只眼睛后，我被一对好心的夫妇领养了，他们送我去读书，我这几年，每天都
在看书——有时候我会做梦，做噩梦，在噩梦里，你把我送到了大城市里，天天逼着
我去乞讨。
院长握着拳头，说道：你都是瞎猜的。
“我说的是真的。”叶小红说：我打瞎了兔子的眼睛后，我很后悔、很内疚，我想去
看兔子的，结果，在孤儿院里，我却发现你和几个大人，在楼梯里聊天。
“我躲在一旁偷听，我听见你们几个人在聊着要把兔子送到哪个城市去乞讨，你们
眉开眼笑，我却感受到了比冬天还要严寒的冰冷。”叶小红说：然后你赶走了兔
子，如果兔子不是被人绑走杀害了，她也没有好活路，依然要被你当成摇钱树，现
在可能已经冻死街头了，也可能还在街上乞讨，用她的尊严，为你这个院长敛财！
“你胡说八道，乱讲话，警官同志，你别相信她……真的，不要相信她。”院长一脸惊
恐，害怕我要收拾他。
我捏紧了拳头，盯着那院长说道：想不到啊，你这个院长，心里头藏着恶鬼呢！你
放心，今天你进来了，你就出不了公安局了——我现在不打你了，打你是脏了我的
手，警方会对你立案侦查的，把你，还有你那些亲戚、朋友的罪恶，全部挖掘出来。
我凑到了院长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会在牢里渡过一辈子，不过……别以为这就算完
了，我到时候会买通几个囚犯，在监狱里，每天都给你上课，哼哼！
我说完，站起身，继续说道：行了，你们四个人，每个人是什么德行，我大概都清
楚了——现在，该我说了，我说点你们不敢相信的事，兔子的魂，变成了厉鬼，她如
今就在九奶奶庙里，对你们这四个人心心念念呢！
“我希望，你们四个，主动去那九奶奶庙里，见见兔子。”我跟四个人说。
胡晓夫妇、院长，被我这句话刺激到了，三个人不停的挣扎着，头疯狂的摇摆，说
道：不去，不去！我绝对不去！兔子化成厉鬼了，我们去了，绝对没命。
叶小红却说道：我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