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婶擦擦眼泪，问道：“这个钱，什么时候下来？”
“快了，到时候会有陇南那边的相关工作人员联系你的。”曾素芬说。
梅婶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脸色转温，不再那么冷硬疏离。
她又问程愿：“程老师，学校什么时候期末考试？”
“一月中旬左右期末考，放寒假。”程愿说，“现在让杨子明上学，还能多复习半个月。”
梅婶点头应了，面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像是雨过天晴之后的那种舒爽。
“你们坐，再坐会儿。”她见桌上的开水放凉了，给他们添了点热水，“来，都坐下，喝口水，你们大老远赶来，也很累了。”
曾素芬制止她，笑道：“婶子你客气了，我们一会儿就走。既然事情说开了，那么你同程老师直接说明，具体什么时候复学？”
“现在是元旦放假，那就元旦上来吧。”程愿趁热打铁，“杨子明也喜欢读书，过完元旦，就让他来上课。”
梅婶点点头，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谢谢，谢谢你们了。”
程愿见此，一下松了心。
杨子明劝学事件虽有波折，但总算顺利解决了。
曾素芬也大松一口气，她对程愿说：“这是这两个月来第二个解决辍学问题的孩子。”
“之前还有一个？”
“是啊，隔壁上园乡的，走访了几趟，好在顺利解决了。”
走出杨家，曾素芬接到了钱巍然的电话，她连连点头。
挂了电话，她问程愿：“程老师，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倒也没什么安排，等下就回学校了。”
支教生涯较为单调，平日里除了上课，节假日时间都待在乡里。
“今天元旦，现在是十点钟。”曾素芬看了一眼时间，“要是程老师没有约的话，跟我到县里过个元旦，一起吃个午饭。”
程愿一愣。
曾素芬笑着说：“刚才我家老钱打电话过来，让我去他们基地包汤圆，我自己的孩子不在身边，所以在G省这几年，每年节假日都要去他们基地给那些孩子包饺子包汤圆。今天我们单位的女同事们都家里有事，就我一个人，程老师要是不介意的话，随我一起去？”
说完，怕她担心来回路程，又安抚她道：“你放心吧，回来我找人送你。”
曾素芬盛情，程愿也不好拒绝，又想到俞洁还在学校等她回去，便提议带上俞洁一起。
曾素芬满面笑意地同意了，“多个女孩子帮忙，那更好了。”
他们去学校接上俞洁，然后返程往县城走。
曾素芬先把郑律师送了回去。
抵达陆搜基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曾素芬先带她们吃了个午饭。
此时基地食堂已经没有消防指战员了。
偌大的食堂空荡荡的，只有她们三人。
俞洁第一次来消防单位，不解地问：“都没人吃饭吗？”
程愿顺嘴答道：“消防队一般十一点半就吃午饭了，他们吃饭大多吃得很快。这个点，估计都在宿舍午睡了吧。”
曾素芬闻言，诧异道：“程老师你很清楚消防的作息呀。”
程愿夹菜的手指一顿，连忙笑着解释：“我原来在泽州从事的一直都是记者职业，以前去消防队采访过，所以了解一点消防的作息时间。”
“程老师以前是做记者的？”曾素芬更觉惊讶，“是在报社还是在电视台？”
“都做过。”程愿提起原来的职业的时候，面上云淡风轻，“在S市报社实习的，随后加入泽州电视台做正式记者。”
“S市？”曾素芬眼里目光复杂，“在S市的时候，是曾经去消防总队采访过？”
程愿抬起头来，“曾主任，你怎么知道？”
“以前可有谈过恋爱？”
“谈过一段。”程愿瞧见曾素芬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之色，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曾主任？”
曾素芬敛起脸上的神色，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就是觉着从记者转变为老师，很不容易。来，吃菜吃菜。”
她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在心里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她觉得这一切都未免太过巧合了。
吃过饭，正好天气好，曾素芬带她们参观了一下基地环境。
基地耸立着一座高高的训练塔，塔身悬挂着两幅红色横幅，写着“练为战”“119”等字。
俞洁看了，好奇得不得了，“这是什么塔？可以进人吗？”
曾素芬笑笑，不回答。
程愿便说：“这是消防员们专门训练用的训练塔，里面是有楼梯可以上去的。”
拐过一个操场，路过一片菜园子，俞洁眼里一亮，“这是蔬菜吗？消防队还有菜园子？我们刚才吃的菜是这地里采摘的吗？”
“夏天的时候，菜园里会生机勃勃。”程愿笑。
“是食堂的阿姨种的吗？”
“消防员们自己种的。”
俞洁诧异，”消防员不是要训练吗？怎么还有时间种菜？”
“为了培养消防员艰苦奋斗、热爱生活的优良作风，消防队里都会组织他们开发种垦，做一些菜园建设，也算是丰富业余生活了。”程愿蹲下来仔细看着那几株绿色欲滴的大白菜，轻轻拿手碰了碰，“以前Z省消防总队会种一些西瓜苗。”
她还记得以前，和洛北甯谈恋爱的时候，洛北甯给她拍菜园子的照片，告诉她哪个菜苗是他种的。
洛北甯喜欢吃西瓜，所以对菜园里的那片西瓜苗重视得不得了，一有空就去看看。
曾素芬接话道：“北甯喜欢吃西瓜，他曾跟老钱提议，要把这片菜园种满西瓜，夏天好大快朵颐。”
程愿听了，刚想搭腔，忽觉不对，抬头看向曾素芬。
曾素芬笑意满满地瞅着她，眼里意味深长。
似乎被看穿了什么小秘密一般，程愿不自觉地红了脸颊，一下站起身来。
“我，我也喜欢吃西瓜。”她随意敷衍了一句，试图伪装过去。
曾素芬笑而不语。
三人往回走，午休时间，整个消防基地空荡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