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淮书在户部,皇上是想给他一个侍郎当一当,他却坚持要去户部侍郎下边儿做个郎中,专管的还是一项苦差事。其日常工作就是为移民安置垦荒,招抚流民,并将哪处有流民登记造册。
许淮书做的很细,不仅登记流民造册,还提议诏令天下医者为流民免费定期看病。不过他这一提议并不好实施,除非开国库,向各地的医者发放一些赏金。那这医者的登记又是一向庞大的工程。
所以,许淮书一旦忙起来常常不着家,孟清一这边嘱咐了杨路好生看顾他的身体,一边开始为着烧制金砖的事情忙碌,同时还暗中联系了孟家村出身的那几个女杀手,让她们时刻关注着商城那边的动静。
因为她知道时机快要成熟,藏在家中的那个人,就要派上用场了。
这边仁明殿里的明妃明舒念虽然给许淮书送了荷包,但还没有放下警惕。好在派去监视在孟清一周围的探子,每每来报,都说孟清一毫无动静,每日里抱着只雪白的犬儿,一门心思的扑在了造金砖上。
明舒念知道她素来爱钱,冷哼一声,吩咐探子继续观察。
皇上在御书房询问许淮书关于流民和医者登记造册之事,乔美人也在旁,她瞥了一眼许淮书,心里不禁叹道果然是相貌出众的少年儿郎呐,她还曾听温英说这位做事雷厉风行的许大人,早在去年便成了亲,成亲的时候才不过弱冠的年纪哩。
没想到啊……乔美人很是胆大,她又上下打量这这位少年大人,年纪轻轻就做了人家的丈夫,听说家里还没有长辈也不知道平日里跟家里的娘子生活,又是怎样的情形……岂不是得要多荒唐就多荒唐,想要咋闹腾就咋闹腾!
乔美人掩嘴唇,偷偷地笑了。
“美人因何发笑?”皇上转过头来,发问道。
乔美人吓了一跳,赶紧掩饰道:“早就听温姐姐说许大人年轻有为,今日一见,确是才貌双全。”
许淮书长相确实好看,又不是那种标准意义上浓眉大眼的好看,他的眉目修长,鼻梁高挺。极其白皙的面庞,本该是带着一丝冰冷的邪气的。可偏偏他的唇线钝钝的,中和了这种极度的清冷,不笑的时候生人勿进,微微带一丝笑意的时候,却都是令人顿生愉悦的少年气。
“朕的师弟,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少年。”李厚泽大笑道。
“陛下,微臣依然成亲了。”许淮书淡声提醒道。
少年,你才是少年,你们全家都是少年!
“说起人的容貌来,淮书,你看朕的乔美人,有没有些许的眼熟?”李厚泽起了心思,似笑非笑的问道。
许淮书早就发现这个老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恐怕是怀了不轨的心思了。他冷声道:“并未。”
“你瞧她说笑的时候,是不是有些像……令夫人?”李厚泽似在说笑一般,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陛下,娘娘的尊荣臣不便细看,”许淮书淡声道:“但臣也知道,娘娘和贱内是绝不会有相似之处的。”
“何处此言?”李厚泽缓缓问道。
“臣的妻子,天下只有她一人,而陛下的乔美人也只有一个,所以不存在谁肖似谁一说。”许淮书躬身一板一眼说道。
李厚泽不再说话了,转而又如无其事的说公事,许淮书也从善如流的说起流民防疫之事。
“陛下,很晚了,臣妾饿了。”乔美人听着两个人说了老半天的话了,她一点兴趣也没有,近日里她又总是容易犯饿,所以仗着陛下的荣宠,撒着娇出言说道。
“下去!没看见朕与郎中正商议国事吗?若是饿,一直待在这御书房做什么!”李厚泽不耐的呵斥道。
乔美人从未被陛下这般呵斥过,愣在了当场,反应过来后,倍觉得委屈,捂面负气躲路而逃。
许淮书对这种事,充耳未闻也只当看不见,接着说正事,直到连李厚泽都打起了哈欠,同意拨款一部分下去奖赏为流民看病的医者。
“这么晚了,师弟家中想来已有人等待用膳,朕便不留你了。”李厚泽说道。
“是。”许淮书此时惜字如金,才不会顺着他的话匣子接着谈呢,难道他会告诉李厚泽,自己好久没回家了,这次回去恐怕要被夫人拧耳朵了?他又不是那个“他”,怎会单纯的被这老男人套了话去。
他其实很明白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前世他到了最后虽然独宠明舒念一人,但他并非是那等会被女色冲昏头脑的人,也没那么深情。不过是因为明舒念自身有他离不开的本事和手段,加上其身后的明家到了最后依然成了不可撼动的地步了。为了江山稳固,他不深情也得深情。
即便他对孟清一怀了些不该有的幻想,但因为自己对他的用处更大,他权衡利弊之后,也不会做出什么强抢臣妻的愚蠢举动。
只不过许淮书也很不爽有男人觊觎自己妻子这种感觉就是了,许淮书呼了口气,心道他并非是爱上了孟清一,他这一辈子是绝不会像上辈子似的,执迷不悟错把怜惜当深情的。他心中不痛快,不过因为孟清一恰好就是他的妻子罢了。
想通了的许淮书,迈着轻松的步子,离开了御书房。
要出宫门前,被一个太监拦住了。
“许大人,明妃娘娘想要见你。”太监低声说道。
许淮书想了想,随着他来到一处亭台。明舒念见他来了,心中一喜,缓缓的摘下了帷帽。
亭台只一盏灯笼,加上淡淡月色,竟显得明舒念几分明艳的风情来。要知道,她平时走的可是大方雅致的路线。
今夜不知为何,她忍不住为自己淡扫了娥眉,还涂了深色的唇脂。
她在不知不觉中模仿了样貌明艳的孟清一,许淮书看到了灯下她面颊那两坨红坨坨,淡漠之极,并无言语。
对自己在乎的女子,才会在意她的美丑。如今面对着明舒念,许淮书的心里只快速盘算着,警惕着。
明舒念的目光落到了他腰间的荷包之上,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是日日戴着的吧,即便是和孟清一为此吵架,他还是坚持戴着。
“娘娘,不知找臣来,所为何事?”许淮书发现了明舒念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荷包之上,也发现了她是误会了。
他没有澄清,因为他觉得以此来麻痹敌人,也不失为一种计策。
短短的时日内,他已经视前世的白月光为敌人,并时刻警惕她出招害自己的妻子,这一改变,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