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原定五日后带人去寻矿,经过了宴会那晚的变故,他将日子提前了两天。刚下过了雨,这山路难免泥泞了些。
孟清一又换了男装,跟随着许淮书一起。这次许淮书没有往她脸上抹锅底的灰,反正大家对她的身份也是心知肚明。
太子一心寻矿,很是激动,对于孟清一的存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在广州他无人可用,只有个许淮书最为得力,这时候他自然是宽容的。
“徐举人,你说真寻到了铁矿,朝廷会派人来开采,还是在我广州府内选拔人才代管呢?”任知府小声与许淮书念叨着。
这件事也是他最关心的。
若是朝廷的人来开采,那就与他广州府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既然是在广州府境内发现,朝廷对你任知府肯定会有褒奖,大人不必担心。”许淮书淡声道。
“你说的也对,这矿脉之事,当初也是我举荐你参与的,如今太子对你十分重视,你可别忘了本官的举荐之谊啊。”任知府又道。
许淮书和孟清一对视一眼,孟清一忍不住挤眉弄眼,许淮书被她的样子给逗乐。
“大人放心,如今任二小姐深得了太子的青睐,大人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孟清一也压低了声音。
瞧着太子高头大马之上身穿一身洁白裙裳的任莲,整个人散发着圣洁出尘的光芒。
能与太子同骑一马,共寻矿脉,依着太子对女子的不屑一顾和轻视,这真是特殊的待遇了,估计连太子妃都不曾有的吧。
老父亲任大人与有荣焉道:“孟姑娘以后到了京城,也请多多帮衬着莲儿她,莲儿她也会记你的好。”
孟清一正要说些什么,前头的太子甩着手中的鞭子,叱骂前头带路的匠人:“你这奴才带着我们七绕八拐的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到!耍我们呢?”
那人哭丧着脸,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启禀太子,”一个人大着胆子道:“这种山路,太过崎岖狭窄,不适宜马匹行走,若是由人步行向前,估计会更轻便快速一些。”
太子闻言,再看这天色,都要黑了,皱眉咒骂了一声,只好翻身下马,任莲也只得下马。
这样深的山林之中,平时除了打猎的,很少有人进入,路本来就不好走,加上下过雨的山路泥泞。一行人走的很辛苦,尤其是任莲的一身白裙,裙摆已经污糟糟的全是泥点子。
这与任莲平日里的形象严重不符,所以她苦不堪言。在碍于太子就在身边,她只好隐忍不言。
“许举人,没想到在这样的山林中,你竟如此的灵活。”有官员喘着粗气,忍不住叹道。
大家都是读书人,为何人家就能脸不红气不喘的。
“学生本是乡野出身,以前也曾在这样的山林打过猎,所以走的比各位大人更轻快些。”许淮书应道,并不以自己是寒门学子有所隐瞒。
“原来如此,许举人以前竟还会打猎?”几个官员聚了过来,好奇的打听着。
许淮书点点头,道:“曾经猎过一头狼。”
“狼?怎么做到的?”在这一眼见不到头的山林,大家走了一天了,又累又无聊,听到惊险刺激的事,都想问上一问。
孟清一在一边轻松的走着山路,听到许淮书侃侃谈起以前,微微一笑。自己刚穿来的时候,这个家里真是穷啊……
正想着,一只白皙的戴着金玉镯子的小手搁在了孟清一的眼前。
“我走不动了,你扶着我走吧。”任莲柔婉的声音响起,语气不是询问,而是带着一丝客气的命令。
孟清一没有说话,那边许淮书也停了下来,侧头冷冷的看了过来。
任莲丝毫不怵,白皙的手依然搭在孟清一的跟前。
太子也回过头来,任莲是他选中的良娣,让一个身份普通的民女孟清一扶着她,那也是抬举了她。
“咱们走……”许淮书抬袖就要挥开任莲的手。
太子是挺喜欢她的,可她毕竟也不过是个女人,太子野心很大,在女人和有用的人才之间,他定然会毫不犹豫的丢弃掉前者。
但如今正受宠的任莲,可不会这么觉得。她可没忘了自己的妹妹任胜男,可是为了许淮书受的伤!
她固执的把手放在孟清一的眼前,她就是要折辱孟清一。
折辱孟清一就是折辱许淮书,他不是在乎她吗,她今天就要看看他能为她做到哪一步,会再次不惜得罪太子吗?
孟清一朝许淮书摇了摇头,伸手去扶着任莲,笑道:“任二小姐,注意脚下。”
这点又算什么,活在世上,谁还不得伺候一两个甲方呢。该低头时就得低头,改叫爸爸的时候就叫爸爸。
任二小姐没料到她的嘴脸转变的那么快,扶着自己稳稳当当,妥妥帖帖的。她这种狗腿的嘴脸,将她驾的高高在上的,让她不好寻衅发落了。
“哼,算你识趣!”任二小姐哼声道。
“方才任大人也说了,二小姐以后便是太子良娣,我和淮书还需良娣多照应才是。”孟清一笑道。
任二小姐脸微微红了,恼道:“你胡说些什么!”
啧,这古代的小姐真是别扭,方才还与男人同骑一匹马,这会却又听不得这些话了。
“什么人?”前方传来侍卫警惕的呵斥声。
只见一小批人马从另一个方向而来,正与太子这些人遇上。
“明千俞?”太子眯起了眼睛。
在这里遇见,必定也是来寻矿脉得了。这个明相的庶子没什么本事,一直从商来着,父皇派他来查案,也总是毫无进展,让父皇失望不已。没想到,他在背后却有一套。
“下官拜见太子。”他得到的消息是太子在三日后才出发寻脉啊,所以他特意提前来寻,还故意选了个这样泥泞的天气。
他身后的沈舒念,也是万万没有料到。
太子打量着这帮人,猛地明白了,怒道:“我寝室里的矿脉图,是你偷的!”
明千俞面色丝毫不变,道:“太子说什么,下官不明白,不过下官来寻脉可是奉了陛下的密旨。”
既是陛下的旨意,就算是我偷的,那又如何?明千俞根本不怕太子,太子性情急躁自大,可他毕竟还没有登上皇位不是吗。
姓明的果然人人狡诈,太子一甩衣袖,冷声道:“你是奉了陛下之命,本宫也是为父皇分忧,之后你便听从本宫号令,一起寻矿脉吧。”
明千俞没想到恰好就碰上了太子,也只好自认倒霉,加入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