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墨家人

杨路自告奋勇去打听高才家的住处,两天后还真让他打听到了。

许淮书去到了高才的家中,高家的住宅他瞧着有些眼熟,是一座泥草房,但是干净整洁也宽敞。

“许兄?”几日未见,高才憔悴了很多,眼中没了先前的光芒,但他看见许淮书的时候,很是惊讶,也有一丝开心。

许淮书道:“记得高兄说令尊以前是砖窑窑匠,特来拜见。”

高才叹了口气:“父亲他还在兵械坊,若是许兄有兴致,在下可以带许兄去附近的砖窑看一看。”

许淮书点点头,二人去了附近的砖窑。

没想到竟在此处遇见任家的三小姐任胜男。

“许兄,你怎么在这?”任胜男看见许淮书不禁惊讶,又看向高才笑道:“高秀才也在啊。”

高才似乎与任胜男很熟稔:“胜男小姐又来见窑主了啊。”

任胜男愁眉苦脸道:“可惜又没成。”

她一直想要出手买下这座砖窑,可窑主犹犹豫豫的总不肯答应。

许淮书看他俩对话,便走到一边去细细的打量着这座砖窑。

“高秀才与许兄认识吗?”任胜男小声问道。

“许兄人很好,我们是朋友。”高才赶紧说道。

任胜男眼神晶晶亮:“原来如此,那我不打扰二位了,改天去你家找慧娟玩。”

任胜男对着那边的许淮书摇了摇手,大笑道:“许兄,改天见。”

“这里看样不怎么兴旺,窑匠竟只有三个。”任胜男走后,许淮书对高才说道。

“若不是砖窑的活计不景气,我父亲和大伯也不至于去到兵械坊那种地方做工。”高才道。

高才说完了,心中一苦,他大伯在兵械坊出了事,如今正被关押在牢中。他想去过问,却被父亲死死的拦住了。说这事关系到朝廷上面的官员,不是他们寻常百姓能抵抗的了的。

“为何不景气?”许淮书问道。

“这砖窑太小了,这一家只烧花砖,别的砖没法烧,烧花砖的时间又长,在我们广州大户人家建宅子用砖不愿用两家……所以它就渐渐没落了。”高才叹了口气:“可惜了,这家可是整个广州第一家烧花砖的,那些个砖窑烧得哪比的上这里的呢。”

许淮书仔细瞧着这家砖窑烧出的花砖,一块块确实精美。

“是不是很精美?胜男小姐一直以来对这个砖窑烧得花砖很喜欢,她想出银子买下,可窑主太过狂妄自大,说她不懂砖,不肯卖。”高才又忿忿不平说道。

“任家三小姐想买下这座砖窑?”许淮书惊讶问道。

“正是,胜男小姐的生身姨娘是窑匠家庭出身,对这花砖有着不一般的情感。胜男小姐是个极其孝顺的,可惜出身不比任家另外两位小姐。”高才对于任胜男的评价显然是高于另外两位的。

任胜男也的确与她那两位姐姐不同,她不会嫌弃贫苦平凡的百姓,甚至与高才的妹妹高慧娟是很要好的朋友。

“若是不同砖,买下也无用。”许淮书说道。

高才连连叹气。

许淮书发现高才郁郁寡欢,最后还是开口问道:“高兄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他不爱管闲事,但是他觉得这个高才不讨厌,他身上有种让许淮书感到熟悉的真诚质朴的气息。

高才并不清楚他的个性,还以为他只是随口寒暄,便苦笑道:“无事,多谢许兄挂碍。”

许淮书淡淡点头,便也不再多过问。

“高兄可是哪里有花农?”许淮书道。

高才虽然心中苦的很,但还是打起了精神替他寻来了花农,花农闻听许淮书的话,笑道金州与广州地界不同,恐怕难以种活素馨花。

即便如此,许淮书还是不死心,跟他买来一包花种,想孟清一都能种植药材,也许有办法让这素馨花在金州存活呢。

“高兄,若是有事,可以与我说。”一路上,许淮书还是又一次开口道。

高才哭丧着脸,这才将大伯被收押入狱的事说了。

原本那兵械坊原是工部的人在掌管,朝廷在附近的驻军需要增添兵器便向朝廷申请,驻军属于兵部,所以这申请先到兵部,再由兵部向工部列出需要的清单。最后由工部根据清单下达到地方,兵械坊才开始打造或分发兵器。

工部素来位于六部之末,总被兵部压一头,所以对于兵部的要求,向来都是毫无怨言的麻利照办。

最近工部的老尚书致仕退休,新任的工部尚书是太子的人,腰杆硬气,不肯再做兵部的舔狗。对于兵部列出的清单,故意拖延不下发。

地方的驻军急索要兵器,可兵械坊这边却说没有收到上面的命令,并且他们这次的兵器清单列的很长,数量也要的多,朝廷几年前就有明令,地方兵械坊不得冶炼大宗的兵器。

后来兵部又说兵器清单是伪造,是工部和广州兵械坊故意陷害。并在圣上面前参了工部一本,工部这边还没有动作,兵械坊这边不知为何先慌了,当即认了罪并拉出了几个背锅的。

高才的大伯就是其中一个背锅侠。

“我大伯绝不可能会做那作奸犯科之事,他怎么会去伪造兵器清单呢,他只是个普通的匠人!”高才有些激动的说道。

“为什么不会?”许淮书并不认识高才他大伯,所以尚有疑问。

“因为他是墨家人,墨家的规矩严明,他不可能做出违背之事。”高才情急之下透露了大伯的另一层身份。

墨家人隐居与市井,一般不爱与朝廷打交道。他大伯进了兵械坊,也是为了他们这个家。

“墨家人?”许淮书吃了一惊,道“既是墨家人,何不求助于其他墨家人。”

高才叹了口气道:“许兄有所不知,墨家人不同于儒家,他们不屑于为官,而是投身于市井,以普通百姓的身份活着。大家都是普通人,又如何救我大伯?”

许淮书摇了摇头:“我倒是知道一位不是普通人的墨家人,或许可以一试。”

高才大吃一惊:“许兄竟还认识墨家人!”

许淮书没有告诉他,自己不仅认识墨家人,还认识墨家的首领巨子……

“我家……也有一人是墨家人,”他不想称呼孟清一为姐姐,又道:“她有个师兄是南诏边境的守疆大将营中的军师……”

“南诏边境的守疆大将,许兄说的可是建威大将军!”高才太高了声调说道。

建威大将军是我朝品阶最高的一位将军,犹在三公之上,位同丞相。不仅如此建威大将军立战功无数,有他在,饶是勇猛富庶的南诏国都无法进犯我朝疆土。

“正是。”许淮书道。

“太好了,许兄可知这里的驻军也从属于大将军的麾下,若是有军师相助,我大伯必然无恙!”高才激动的差点落泪。

许淮书淡淡的点了点头,回头写了一封信,他并未说自己的身份,也没拿墨老头的名头唬人。只阐明了高才他大伯作为墨家人被无辜背锅入狱这件事,他知道同为墨家人,那位高军师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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