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打杀了两个丫鬟,又请来了全京城最好的郎中,在大少奶奶的屋子里又是施针又是灌药的,这才堪堪把血止住。
腹中的孩儿,也暂且稳住了。
“切不可再出事了,否则孩儿不报。”郎中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许夫人握着大儿媳的手,红了眼眶:“郎中说的你可小心了,如今泽儿他在外办事,你可得把他的骨肉给守住了。”
大儿媳虚弱的点点头,才道:“那两个丫鬟平日里还算老实,恐怕这事后面还有人……”
许夫人明显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有人竟胆敢趁着老爷出事,在家里掀起风浪,她不好再颓靡下去了!
孟清一这边也听说了许大少奶奶的事,不禁皱眉,先是许欢欢,又是许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这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对于如今府里的乱想,许淮书却是淡然处之,还吩咐杨路去给肖姨娘递个话儿,让她最近一定待在自个儿院子里头,少出门,也别来找他。
杨路回来的时候,小声跟两位主子禀报道:“肖姨娘受了惊吓,是贵姨娘新来的那个侄女冲状了她。”
许淮书皱了皱眉头,她这个娘亲,胆子小的很,吓到了,那是常有的事。
“我去看看吧。”孟清一知道他心里终归是放心不下,于是自己和杨桃出了门,往肖姨娘的院子赶去。
这次瞧着,肖姨娘还真是吓得不轻,躲在屋子里,不停的抹泪。
“去打些热水来。”孟清一叹了口气,吩咐这院子里的丫鬟,遇上一个小白花儿似的婆婆,也是无奈。
孟清一将浸了温水的帕子,递给肖姨娘:“姨娘,擦把脸吧。”
肖姨娘接过之后,按了按红红的双眼,情绪也稍稍的稳定了下来。
“那贵姨娘的侄女,到底是何许人,怎么充撞了姨娘的?”孟清一开口问道。
“啪嗒”一声,肖姨娘手一抖,手中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不认识她,不认识!”肖姨娘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孟清一有些无奈,肖姨娘这种人对她来说,真是很少见,她也没有好的法子对付这种女人。只好招来丫鬟,严声嘱咐了两句。
“以后那位侄女再来,一定要拦住了,若是再出现类似的事情,立即着人去我院子通报,听到了吗?”
“是,孟姑娘。”
不知为何,小丫鬟有种感觉,这位孟姑娘是这许府唯一能保护她们姨娘的人了。
“也不知贵姨娘这位侄女,到底是何方的神圣,最好尽快去见一见。”孟清一边说边嘟囔道。
肖姨娘方才的害怕,不是假的,她是真的被吓着,所以孟清一决定会一会这个刚进屋的“侄女”。
“今晚不成,”杨桃提醒她:“小姐忘记答应了少爷要带他去赏荷的?”
孟清一昨天就答应了,谁知道出了事,她和众位姨娘被许夫人询问了半天,耽搁了。今天她又接下了给路家造荷花池的活,正愁着要说服许淮书那小醋坛,让她出门呢。
“对对,还是这事儿要紧。”孟清一一拍脑袋,转头吩咐杨桃,去将之前自己做的那些小灯笼都给挂上。
杨桃得了吩咐,轻快的去办了,到了傍晚才回去。
“事情都办好了?”孟清一压低了声音问道。
“都办好了,小姐你就放心吧!”杨桃笑着说道:“多亏遇上了翠儿,她帮着我一起挂的灯笼呢。”
翠儿是谭姨娘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她会帮杨桃不奇怪。
孟清一点点头,没太把这事放在心里。
日落西山,吃过了晚饭,孟清一换上了一袭大红绸绣银色花纹的长裙,外面还罩了一层薄透轻的纱衣。
一阵风吹来,缥缈如仙。
孟清一推着许淮书,一步一步向着荷花池走去。
彼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荷花池中间四条小路上,长长的灯笼闪烁,朦胧中的亮色,温柔皎洁,映照着满池的荷花一片。
“走吧,咱们去看台。”孟清一低下身子,在许淮书耳边轻声低语。
“好。”许淮书的一双眼睛,素日里狭长泛着冷漠,如今紧紧的盯着一人不放,却是热烈而专注。
孟清一被他盯得有些面热,伸手去盖住他的双眼。
引来许淮书一阵愉悦的低笑。
声音真好听,孟清一瞥向他突起的喉结,真是要了命的性感!
走走走,孟清一推着他的轮椅,狼狈又羞涩,老阿姨的一颗心禁不住撩,安全禁不住。
孟清一在这荷花池里修着四条暗道的时候就存了私心,其中三条是正常的,只有这一条与众不同,按下两块鹅卵石,这道路便宽了两倍,正好可以通过轮椅去。
孟清一推着许淮书就着柔和的夜色和红艳艳的灯笼,往中间的看台走去。
走着走着,孟清一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儿。
这路怎么这么滑,滑到轮椅有些失控,孟清一紧紧的扒住轮椅的把手。没有来得及注意前头路上突起的一块石头,轮椅撞到上面,瞬间歪斜,孟清一的力气不足以让她能将一个个子高高的少年停住。
许淮书整个人连同着轮椅落入了水中!
孟清一见状想都没想,一跃而下,也跳入了池中。
这池子里的荷花种根茎错乱,行动不便的许淮书,不断的下沉,孟清一在水里掰扯那些挡在她身前的荷花根茎,心里焦急如焚。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弄断了多少根碍事的荷花根茎,孟清一只觉得肺里的都空了,但她不敢冒头来呼吸一下,因为每一秒都可能要了许淮书的性命。
许淮书陷落到池低,静静的,满眼担忧和自责的看着孟清一在奋力的拼命的向着自己奔来。
这世上,能拼了性命奔向自己的,也只有以一个她了罢。
有她,他便知足了。
孟清一将许淮书救出池面的那一刻,忍不住失声大哭。
她真是害怕了,她怕了。
方才差一点许淮书便要没命了。
都怪她太大意。
有人在这路上动了手脚,她竟完全没有察觉。
是她太过自信,解决了姚锦文一个青铜,便以为这许府上下都是简单容易对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