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粮野菜做成的糊糊剌嗓子,孟清一吃了一口,往前伸了伸脖子。
除了糊糊,她和许淮书的面前还各有一个玉米面饼子,虽然硬邦邦的,但这是今晚唯一的干粮。
大嫂和桂花的面前都没有,她们只喝小半碗稀粥,另外还有一碗稠稠的稀饭和两个饼子放在一边用盆扣着,是给孟财旺留的。
孟清一叹了口气,掰开自己面前的饼子,给她们两个人一人一半。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三个人,同时震惊的停了筷子。
孟槐花平时连碗稀粥都不给这两个多余的女人吃,今儿这是怎么了?
杨芳迟迟不敢伸手接,小桂花则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向孟清一。
她隐约察觉出,现在的姐姐跟以前的姐姐不一样了,眉眼还是那个眉眼,脸上的不耐烦也还在,可就是不一样了。
孟清一对着小桂花强装不出凶样来,温和的说道:“吃吧。”
但对大嫂这种怯懦的藏在自己壳里的古代女人,觉得挺头疼,所以没什么好耐性。
“快吃!”
又对着皱眉不已的许淮书说道:“看什么看!吃饱了去把烧开的水盛出来,给大嫂洗衣裳用。怎么……不想干?你一个半大不小的人了,天天在我家吃白食,好意思?”
原书中,自打许淮书十三岁以后,孟槐花就半点活都不让他干,但还是捂不热人家的心,孟清一才不会舔着脸继续这样做呢。
许淮书眼神阴鸷,脖子上的青筋突出,就想要杀了孟清一一样,她竟这样羞辱他!
孟清一嗤笑一声,抬头看向他,眼神清亮明净,没有了以前花痴一样的痴迷,反而多了一丝瞧不起。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瞧不起我还要吃我家的粮食、睡我家的炕,心里一定更瞧不起你自己吧?”
孟清一语重心长,说的却是侮辱性极强的话。
书中的许淮书就像是她手底下的一个自命不凡的大学毕业实习生,眼比头顶高、心思比天高,可实际上没啥真正的实践能力。
因此,必须要让他遭受社会的狠狠毒打,挫去他不该有的傲气,磨砺他忍辱负重的心智,认清现实才好脚踏实地。
而她孟清一,就是这个即将锤炼他的社会!
“你还别不服气。”孟清一优哉优哉说道:“有本事就让咱们这些没见识乡野之人好好见识见识,你是怎么凭借自己的能耐,让咱们依仗着你吃的饱、穿得暖、有钱花的。”
许淮书以后再聪敏睿智非寻常人能比,如今也不过是个没读过书的十四岁少年,这个年纪的少年,哪个不中二?哪个不热血?
他想象了一下,让孟槐花彻底拜服,跪在他的脚下,仰仗他的鼻息过生活……这么一想,确实很爽。
孟清一看到许淮书眼中的狠鸷被另一种叫中二的情绪所代替,郑重其事说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先从烧水开始吧。”
许淮书的心里被这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震惊到了,他细细的砸吧着这句话,心中产生了疑问,孟槐花这样的粗野村姑为何能脱口而出一句文绉绉的句子?
孟清一说完,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心里那叫一个后悔,真怕前功尽弃,好在许淮书吃完了饭,就起身去烧水了。
孟清一心里暗暗一喜,不管怎么样,第一步,成了。
许淮书将滚烫的热水提到了井边,杨芳用热水和冷水掺成的温水洗衣裳,喏喏的对许淮书说了声谢谢。
许淮书冷漠的走开,路过孟清一的时候,她朝他点了个赞扬的头,该表扬一定要表扬的。
许淮书愣了一下,快步进了自己屋子。
孟清一现在顾不上他,默默的看着外头黑黑的夜色,嘴上念叨:“都这时候了,财旺怎么还没回来?”
孟财旺性子鲁莽,在年少的时候曾与人打架,被打瞎了一只眼睛,自此以后性情暴躁,喜欢打人,最后被人陷害,死于牢狱。
孟清一拿不准事情具体发生在哪一天,所以有些紧张,在门口望了几次。
“走,咱们去接一接你二哥去。”
孟清一拿出一件自己的袄子从头到脚给桂花包起来,然后抱着她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