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闪光灯、香烟、酒精,还有陌生的无数男男女女,年轻的生命,新鲜的肉/体,无数欢声笑语刺激着人类的神经。
据说是为了程总生日,单独准备的生日趴。
这种派对舞会,柏松林一年参加二十几回,实在体会不出什么趣味来。
柏松林找了角落坐下。
他心里一万个后悔,他不应该送纪戈来的,更不应该陪纪戈进来。
可是,当纪戈眼巴巴看着自己,问:“你会陪我进去的吧?”
他看着那双眼睛,不屈的脊梁弯了下来,任命地、轻轻地点了下头。
酒会中央有人在舞池跳舞,旖旎的音乐诉说浪漫故事,交叠的彩色灯光生出暧昧气氛。
纪戈脱了外衣,里面打底的是一条简单修身的黑色吊带裙,露出白皙脖颈和胳膊,腰身掐细,随着舞步,在及腰的长发时而显现。
她在暗处仍然白的发光,夺取走在场全部的目光。
柏松林在角落里看着,心里不舒服的看着一切,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个阴暗的念头,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纪戈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
另一边,轻缕衣跟程总起了争执。
轻缕衣:“你让陆导把我骗过来,就是为了参加你的生日宴,你的生日什么时候变成冬月了?”
程毅然故意岔开话题,微笑道:“你还记得我生日,我很感动。”
轻缕衣:“无聊,我走了。”
轻缕衣要走,程毅然拉住她手腕,给自己求情:“你看,别人都有女伴陪,你走了,我就一个人了,那我也太可怜了。”
轻缕衣:“......”
程毅然:“你的朋友都来了,你要自己丢下他们,一个人走吗?”
***
音乐换了一曲,纪戈从场上下来,陆续有人凑过去,被纪戈一一回绝。
纪戈端了杯酒,到柏松林身边坐下,“听说,这是程总的生意趴,早知道应该带礼物来的。”
柏松林瞥了一眼纪戈,又把目光移开。
纪戈突然凑近,眨着眼睛看他:“少年,老夫看你眉尖蹙蹙,郁郁似有心结,你好像有点儿不开心哦。”
有点儿?
柏松林心想,我是很大的不开心。
柏松林没说话,把目光移开,投向远处。
纪戈戳了戳他,“能说说吗?为什么不开心。”
柏松林转过头,面对着纪戈:“我……我早知道,你是来追程总的,我就不会带你来。”
纪戈挑了下眉:“你觉得我是来追他的?”
柏松林:“你亲口说的,你对他感兴趣。”
柏松林看着纪戈:“如果,你担心前途,担心拍的剧播不出去,担心未来的资源。这些事,我能解决,我会给你解决。我保证说到做到!你只需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就行,我不希望,不希望你为了这些去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如果……”
纪戈:“如果什么……”
柏松林别扭了一下,目光垂落下去:“如果,你真的喜欢程总,你就当我没说。我支、支……”
柏松林想说,我支持你,但“支”到嘴边,牙齿咬了舌头,始终说不出口。
纪戈要是真喜欢程总,他……不支持!
“我不喜欢他。”纪戈打断柏松林的话。
柏松林回看纪戈。
纪戈盯着柏松林的眼睛,静默了一会儿,其间经过了几十秒的挣扎和思考,她吐出一口气,跟柏松林坦白:“我是为了林霁来的。其中很多事,我不方便跟你说得太清楚,只能告诉你,林霁跟程毅然有关联。”
这时,灯光切了光,银白色的光将一切照的澄澈。
柏松林看到了纪戈眼底一片澄净雪亮,歌也切了慢歌,缓缓流淌出来,曲调涌动进人心里:
脱下长日的假面
奔向梦幻的疆界
南瓜马车的午夜
换上童话的玻璃鞋
让我享受这感觉
我是孤傲的蔷薇
......
昨天太近明天太远
默默聆听那黑夜
晚风吻尽荷花叶
任我醉倒在池边
等你清楚看见我的美
月光晒干眼泪
那一个人爱我
将我的手紧握
抱紧我吻我喔爱别走
......
那一个人爱我
将我的手紧握
抱紧我吻我喔爱别走
柏松林看着纪戈眼睛,目光渐渐下滑,落到纪戈的嘴唇上。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作怪,气氛烘托,柏松林只觉得,纪戈的嘴唇看起来......饱满,柔软,好像好吃。
柏松林心里想,如果我现在吻上去,会被打死吗?
“你俩在干嘛?”轻缕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人身后。
柏松林一惊,差点蹦起来,“没、没干嘛!我什么都没想!”
轻缕衣通知两个人,“吃饭了。”
***
以轻缕衣朋友的身份,柏松林跟纪戈都成了座上宾。
程毅然挨着轻缕衣坐,纪戈挨着程毅然,柏松林挨着纪戈,一种默契的压抑中带着几分尴尬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散开,其他一众人都被这种无形存在的气场压得坑不出声。
纪戈坐在程毅然左手边,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右边两人。
轻缕衣矜持的端坐着,眼睛不住往那些精致的饭菜上瞟,偶尔喝口水,维持着表面上的淡定。
轻缕衣是个普通人,一直一来都是个穷批,桌上很多东西她连见都没见过,有些东西她都不知道怎么个吃法,但在程毅然面前,她不能露怯,不能跌份儿,要端的住风度。
桌上上了需要剥壳的海鲜,整只的脆烤乳猪,酱汁卤鸭头……轻缕衣都不敢吃,因为吃这些,吃得嘴上油光水花,挺影响观感。
上的爆炒牛蛙,看起来口感不错,但轻缕衣要装做“人家好害怕”的样子,忍痛拒绝。
程毅然在场的狐朋狗友们都吹捧:哇,嫂子好淑女,哇,嫂子好温柔,哇,嫂子小鸟依人。
他们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嫂子”,私底下最喜欢的项目就是爆炒兔头。
别人盲目的称赞让轻缕衣感到不适:“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并不是嫂子……”
服务员上一道菜,轻缕衣的眼睛就“擦”的亮一下。
轻缕衣的一切,程毅然都看在眼里。
此时程总的心情是两个极端。
一方面,他觉得轻缕衣故作矜持又拼命忍着口水的样子着实可怜又可爱,另一方面,他对另外两只明晃晃的电灯泡非常不爽。他知道,以他跟轻缕衣现在的关系,是不可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安安稳稳吃饭的。轻缕衣之所以没把桌子掀了,一方面是因为有其他人在,一方面是因为饭菜做的看起来太好吃了。
但程总还是非常不爽,他看看左边生气,看看右边又满心欢喜。
轻缕衣只夹了颗清水里的白菜到面前。
程毅然看的想笑,把刚上的蒸蟹夹了下来,随手拿了钳具剥着蟹壳,含着笑慢慢的说:“这水煮白菜,做法最繁琐,要用几十只鸡,几十只鸭......”
轻缕衣白他一眼:能好好吃饭吗?你又不是导游,吃个饭话这么多。
程毅然默默把露出雪白蟹肉的蟹钳放到轻缕衣面前盘子里。
……
纪戈把二人举动看在眼里。
纪戈打手势召来服务生,让服务生给每人杯里倒一些酒,举着酒杯向程毅然敬酒:“有酒有肉,相逢是缘,程总,我敬您一杯,祝您称心如意。”
程毅然抬眼瞥了纪戈一眼,想了一会儿,才认出面前的小明星是谁。
是剧组里的男二号,好像叫纪戈来着。
他怎么穿上女装了?
倒也不算稀奇,那种圈子里怪事多的数不过来。
听说,他最近遇上些麻烦,现在上赶着献殷勤,是想找自己帮忙?
纪戈手里端着酒杯,眼睛看着程毅然,直勾勾的,一脸天真妩媚,野心摆在脸上。
程毅然想着,那这个纪戈可打错主意了。
这小明星是很漂亮,但他已经过了被漂亮打动的年纪。
“程总。”纪戈端着酒杯等着程毅然。
在场的人看着纪戈,眼前这个当着大嫂的面,给大哥敬酒,企图上位的“女人”,心里对纪戈敬佩不已。
轻缕衣在一边帮腔,“人家敬你酒怎么不喝?没礼貌。”
程毅然拿起酒杯轻轻跟纪戈的磕了一下,也看向柏松林,“谢谢。祝你们星路坦途。”
柏松林端起酒,一口闷掉。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杯酒打头的作用,饭桌上的气氛渐渐软和了些,大家相安无事的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饭换了地方。
有钱人正经找快乐的地方也就那么几样,酒精、灯光、音乐,还有年轻的男男女女们。
轻缕衣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又为了躲程毅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轻缕衣不在,程毅然明显的没有吃饭时那么有耐心了,显出了懒散的倦意与不耐。
他坐在二楼卡座沙发里,看着舞池里跳舞的男男女女,慵倦的闭上眼。
以程毅然为圆心,渐渐生成了两米之内人类勿近的结界。
纪戈仍契而不舍的凑过去敬酒。
柏松林打量没人的时候,拽了拽纪戈的衣服,“差不多行了,你醉了又要闹......”
纪戈拂去柏松林的手,“我才不会醉。”
“程总。”纪戈的手搭上程毅然的肩,眼睛迷离了起来,“我真觉得我们见过。”
柏松林心塞。
酒桌上的“一见如故”、“以前见过”,就跟搭讪时“你长得像我前女友”一样,夹带着暗示色彩。
纵使知道纪戈只是逢场作戏,柏松林还是心塞。
程毅然狭了眼眸去看纪戈,本因酒精蒙了一层近乎温和的柔色消失不见。 m..coma
纪戈像是毫无察觉,不在意的回看他。
程毅然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见没见过我不知道,但我肯定——”
他低声在纪戈耳边说,“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纪戈盯着程毅然看了一会儿,慢慢撤开手,喉咙里失望的、不甘心的应了声,“哦。”
纪戈从程毅然那里失利,垂着脑袋,焉了吧唧的回来了。
柏松林上前要去安慰她,却被纪戈拉到一边,“你想个办法支开程总,我要找编剧大人聊一聊。”
柏松林:“好。”
纪戈:“我果然还是对撩妹比较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