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判官现身
“青锋剑”施新、“开山斧”谭五、“阴阳钩”傅白听了那阴恻恻的声音,心里又惊又喜,齐都叫了声:“楚老大,你来了!”
“阴阳钩”傅白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扯开嗓子高喊道:“楚老大,你来的太好了!贼子就在前面这个寨子里,该怎么动手,你就下命令吧?”
那个语声寒冷阴森的楚老大道:“督帅大人即刻就到,还是听他老人家的安排吧!”说完,忽然仰天发出一声尖啸,啸声高亢有力,直冲云霄,久久不绝。不片刻儿,远处同样的一声长啸传来,与之遥遥呼应。
躲在树上的石风暗自思忖:“这似乎是他们在互相传递信号呢!这种方法倒是即简单又快捷,只是内功没有达到一定火候,很难传出这么远的距离。不知道这个楚老大是什么人物?那三个侍卫高手互不相服,对他倒是恭敬的很。看来职务要比这三人高些。能在高手如云的皇宫侍卫中称做老大,功夫定然也是一流的!”
正自想着,忽听飞龙大侠悄悄传音道:“那个楚老大,就是番邦皇宫八大侍卫之首的‘玉面郎君''楚贵。”石风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那个相貌英俊,专勾引良家女子的‘玉面郎君''!只可惜黑暗中看不清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他不敢出声回应飞龙大侠的话,冲他轻轻地点点头,示意已经听到了。
两下里呼哨声在空中回音良久,大地忽然发出了一阵儿轻微的震颤,远远的有隆隆的马蹄声与重甲武士行军的铿锵声,从东边大路上传来。这声音整齐有致,刚劲十足,熟悉军伍的人不难听出,这定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
无数只夜鸟被惊醒起来,吓得不敢再睡,顾不得夜幕笼罩,齐都拍拍翅膀,扑棱棱的远远飞走了。
石风知道是那个令群侠闻风丧胆的“铁判官”陈观年到了。他记得飞龙大侠的嘱咐,虽然长时间伏在树上已经累的浑身肌肉僵硬酸麻,但到了此等关键时刻,哪里还敢再动弹分毫?
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暗道:“似乎所有的行动都没有超出预料。可是,好像……似乎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什么不对呢?似乎缺少了点什么?少了什么呢?嗯,对了,该来的人似乎都已经来了,可是怎么独独不见凤舞仙子的大驾呢?凤舞仙子如此重要的人物,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出现呢?她哪里去了呢?”
他轻轻回头,看了看飞龙大侠。只见他低垂双目,不言不动,对发生的一切事,没有表现出半点异常反应,似乎已如老僧入定了一般,不禁暗自嘀咕道:“看他气定神闲、漠不关心的样子,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了。一切事情的发展皆如预料,番邦人马很快就会进入伏击圈,凤舞仙子虽然是个紧要人物,但时已到此,她在与不在,似乎都已无关紧要了。听闻她相貌倾国倾城,英姿飒爽之气不让须眉,今日无缘目睹,当真遗憾的很呢!”
正自胡思乱想,一众番邦兵马已经渐渐临近。忽见东边大路拐角处亮起了两串长长的火光。渐渐的,火光越聚越多,只见十几骑人马,两两并排,在头前开道,每匹马上的骑士挑着一串六个气死风灯,灯光通明,照的道路四周如白昼一般明亮。
这帮骑士出现之后,接着转出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马上一位金盔银甲,手握大刀的将军,长得体态肥壮,一脸横肉,在左嘴角上一颗特大的黑痣,看上去十分凶恶丑陋。
紧跟在这将军身后的,是一辆两匹马拉的轻便敞篷马车。赶车的是个五短身材的胖子,圆滚滚的脑袋,圆滚滚的身子,看上去十分笨拙,但操纵起两匹拉车的马来,却是得心应手。在这敞篷马车前端两侧分别挂了四盏气死风灯,灯光明亮,照在正中安放着的一张太师椅。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着番邦正二品的青色袍服,头戴瓦青色官帽的老者。这老者长得双眉入鬓,一双倒竖的三角眼,狮子鼻,浓密的花白胡须遮住了口,相貌极其威严冷厉。
他一手拿一根长长的旱烟管,放在嘴里,慢吞吞的吸着,一吸一停间,那个硕大烟袋锅子里的火星明灭交替不定。另一只手拿着两粒鹅卵大的铁胆,手指不停抖动旋转着,两枚铁胆不时发出刺耳的“咔嚓、咔嚓……”的摩擦撞击声。
在马车后一个瘦高个子的骑士紧跟着,寸步不离。这个骑士长的长长的脸,长长的身子,胳膊腿也是长长的,整个人看上去,又瘦又细又长,如果站直了,似乎不比他骑的那匹马身子短多少。这个人与前面赶马车那个矮胖子,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又胖又矮,一个又高又瘦。
在瘦高个子之后,又有两排十几名挑着风灯的骑士。再后面就是四队队形整齐,气势威武的番邦步兵与随行侍卫。这四队兵士也都手持火把,散开队形,拉的极长,人数不下五、六百之多,远远望去,如四条火龙在竹海里蜿蜒爬行,场面甚是壮观。
这一众兵将浩浩荡荡的奔来,速度极为快捷,声势颇为骇人。头前十几名骑士驰出竹林,从左右两翼分开,排出一字阵势。随后的将军横越到头前,等待片刻,与赶上来的马车并排一起,径行到竹溪寨对面的小
溪岸边停住,与竹溪寨正中大路隔河相对。
那个瘦高个子紧随马车不离半步。后面的十几名骑士却也向左右散开,插进前面的骑士队伍中间去了。
这个时候,明亮的灯火聚集过来,把竹溪寨四周照的一片通明。石风在大树上居高临下,正对路口,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他正自猜测这些人的身份时,耳边再次响起了飞龙大侠细若蚊蝇的声音道:“那些骑马的挑灯骑士,是陈观年的‘三十六铁骑卫'',想不到今晚竟然全都到齐了!那个骑黑马的将军就是守卫番邦边镇的参将刘甫利。坐在马车上的老者正是‘铁判官''陈观年。前面赶车的胖子是八大侍卫的老七‘流星锤''苏礼,紧跟在后面的瘦高个子是老八‘链子枪''魏善。”
他这次说话的声音极细,似乎特别小心,说完之后,便再度归于沉寂。石风知道关键时刻到了,紧张的心脏“突突……”乱跳,似欲要跳出腔子一般!他本想点头示意听到了,却又怕被号称番邦三大高手之一的“铁判官”陈观年发现异常,便连这微小的动作也没敢做出来,只大睁着双眼,仔细观看番邦的行动举止。
“玉面郎君”楚贵与那十几个先到的黑衣人聚拢到车前,对车上老者恭身行了一礼,楚贵说道:“启禀督帅大人,盗贼都已龟缩于前面的寨子里了,该如何行动,还请大人示下。”
还不等“铁判官”陈观年发话,那个番兵参将刘甫利首先吼了起来:“他奶奶的,臭狗贼,追了半夜,可算逮着这帮兔崽子了!看你们还往哪里跑?这次就算你们插上翅子,也飞不出这个寨子了!哈哈哈……”
他得意的“哈哈……”大笑了几声,冲后面跟上来的兵士一挥手,吆喝道:“把前面的寨子给我围起来,一个喘气的也不能放过了。”那些兵士立时兵分两路,向竹溪寨围拢过来。“玉面郎君”楚贵冷厉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显出一丝不快的神色。
“青锋剑”施新、“开山斧”谭五与“阴阳钩”傅白眼见老者到来,齐声呼道:“卑职施新参见督帅大人!”、“卑职谭五参见督帅大人!”、“卑职傅白参见督帅大人!”,一边呼着,一边与属下的侍卫一同向着陈观年的方向屈膝半跪了下去。
稳坐在马车上的“铁判官”陈观年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漫不经心地说了声:“罢了!”这声音低沉沙哑,略微有些苍老,虽然并不响亮,但那远远的三路人马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齐声答应了,一同站起身来。
两队番兵向前围拢,不大一会儿功夫,已经与另三路人马的包围圈连在一起,把竹溪寨紧紧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兵士们弓上弦,刀出鞘,长矛大刀林立,密密麻麻,寒光闪闪。石风几曾见过如此大的场面?直看得心惊胆颤不已。
“铁判官”陈观年慢悠悠地抽完一袋烟,磕了磕烟袋锅子,才向刘甫利发问道:“刘将军,这是什么地方?”
刘甫利颇有些得意地说:“这片山叫翠竹山,是我邦与中原国家的交界地带。原本这座山与周围所属的大片土地,都属中原国家所有的,现在已经都被我们抢夺过来了。”
陈观年“哼”了一声,说:“中原国家有什么了不起?早晚有一天,我们会马踏中原,把他收为我们的附属国!”
刘甫利连忙应声道:“是、是,只要我军大兵一发,夺取中原指日可待。到时末将愿做先锋,打他个落花流水。”
陈观年不接他的话,顿了顿,又淡淡地问道:“即然是边境,附近怎么不见兵士把守?”
刘甫利道:“这一片山面积广大,绵延千里,山势极为险要,难以攀爬,非常不利于大部队行军。我们双方以前都在山上派有驻兵,互相争斗过几次,因为地势太过险要,每次出击都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根本没有攻占的可能。大家见这里根本不值得耗费人力物力把守,便把兵马都撤了回来,不再从此处行兵出击了。不过,我们经常会派些兵士到这一带来巡逻查看,如果敌军有大的异常举动,我们还是会发现的。”
陈观年点了点头,又问道:“前面这个寨子叫什么名字?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刘甫利苦笑了笑说:“这寨子的名字可是难说的很了!这本是汉人居住的地方,我们占领以后,许多汉人百姓不愿离去,仍然居住在这里。小的一家两户,大的十几、二十几户,就算一个寨子。他们以打猎为生,在整个这片山区,也不知有多少个这样的小村寨。并且他们的居住地经常搬来迁去,根本无法统计。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猎户联合起来暴力反抗,后来我带兵捉了他们一个叫秋夜隐者的首领,把头砍了下来示众,又迁了些我们的猎户来与他们杂居,监视他们的行动。这才算是平息下来。”
陈观年默默地听着,慢吞吞的重新装上一袋烟,用火石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才又转头问“玉面郎君”楚贵:“这里情况如何?”
“玉面郎君”楚贵道:“我们四路围捕盗贼,竟然全被引到了这里。盗贼齐聚于此,显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方才刘将军手下一队兄弟攻进寨子里去了,到现在
还没出来,招呼他们,也没有回声,只怕已经中了埋伏,凶多吉少了!”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语调冷漠,仿佛那一队人马的数十条人命,在他眼里便如蝼蚁一般不值一提,显出了他冷酷无情的心性。
刘甫利听到己方兄弟有伤亡,心里有些着急,关切地问道:“是谁?谁带人攻进去的?”
“玉面郎君”楚贵说:“好像是一个叫宋明的校官。”
“宋明!”刘甫利听了这名字,差点没从马上跳起来。这宋明可是边镇郡守的亲戚,守关将军的爱将。如果他就此死了,到时候追究下来,自己怎么担的起这个责任呢?他又惊又怒,嚷嚷道:“宋校官?怎么可能?他奶奶的狗贼,竟敢杀我校官,工兵何在?去把前面的寨子给我拆了,片甲不留。把这帮杀千刀的盗贼给我一一揪出来,看我不把他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玉面郎君”楚贵冷冰冰地道:“刘将军,这个寨子可是机关重重,连屋顶上都布有暗箭,方才那个宋校官就吃了大亏。你冒昧的派兵前去,只怕正中盗贼的下怀,徒增死伤而已吧!”
刘甫利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忙拍了拍脑袋上的金盔,道:“看,我都气糊涂了!他们有埋伏,我们也不怕。我平生经历战阵不下数百次,什么场面没见过?管他有什么暗箭,管他有什么阴谋布置,敢害我兄弟,我定然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到此处,跃身跳下马来,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吆喝道:“弓箭手,给我射!把这个破寨子给我射个底朝天。火箭手,射他屋顶,我把你的机关烧个干干净净,看你们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可使?”
随着他的号令,番兵队里冲出近两百名弓箭手,纷纷搭箭上弦。有一名弓箭手校官发出一声口令,众箭齐发,疾若流星,如雨般飞射向竹溪寨去。其中夹杂着几支带有硫磺火药的火箭,射中竹屋屋顶,立时着起火来。
第一轮弓箭方落,第二轮又起,一时间,箭如飞蝗,带着尖啸的破空声,密密麻麻地射向小小的竹溪寨。射中目标时发出的“夺、夺、夺……”声不绝于耳。
石风看了这等阵势,不由吓得心惊肉跳,手足冰凉,暗自忖道:“在如此近的距离射击,这些竹子墙壁怎能抵挡的住?如此密集的射击程度,就算武功再高,又有几人能够躲的过去?幸好寨子里有一条地道可以躲避,要不然这刚一出手,群侠只怕就会遭殃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哪里能够件件预算的到呢?当真令人防不胜防啊!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战斗,一定要多方考虑,百密不能有一疏啊!”
他刚暗自庆幸,忽然一阵凄厉的惨号声,从寨子里面传了出来,声音之凄烈悲惨,听得人毛骨悚然。“不好,有人中箭了!”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慌张得心惊肉跳,似乎那箭射在自己身上一样,感到浑身疼痛、酸麻的难受。
他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查看飞龙大侠的反应。却见飞龙大侠一如既往地的垂头敛目,纹丝不动,就像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石风不禁暗自嗔怪起来:“敌人已经进入伏击圈了,为何还不尽快发起攻击?这下好了,被敌人得了先机,还没开打,自己人就先受伤了!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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