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守着

刘东没想到这兄弟二人身手竟是这般了得,心中一阵的惊奇,想要过来答谢两句,不想一阵天旋地转,竟然一跤跌倒在地。

却是自己从六十里外的正定府一路逃到此间,已经跑得力竭,刚才与刀疤脸四名差役拼斗更是脱力,眼见四名差役俱被刘东杀死,自己终于脱险,心中一松,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刘东身为猎户,身上都带着金创药,连忙上前为刘东敷上,刘东强打精神拱手道:“洪顺堂直隶分舵刘东多谢两位义士救命之恩!”

李雄笑道:“赵兄不用客气。”

刘东将刀疤脸四人尸身就地掩埋,李雄道:“赵兄,你身上伤势不轻,就先住到我家养伤好了。”

刘东摇了摇头道:“两位义士能出手相助,赵某已感恩不尽,岂敢再打扰二位。赵某若是住在二位家中,一旦走漏了消息,只怕为二位引来杀身之祸。”

李伟道:“我兄弟既然敢杀这正定府的差役,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赵大哥你只管住下便是,即便为水果府发现,到时大不了再拼一回命宰他几个清狗就是了。”

刘东道:“那就辛苦二位义士了。”

李雄背起刘东,李伟跟着一路回到家中,李雄将刘东放到床上,刘东抬头看时,这刘东居室不大,物事极其稀少。

只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床,四壁漏风的土篱墙上挂着几件打猎用的器具,墙角一个冻裂开来的米缸以及几个装东西用的木箱,再无他物,不禁叹道:“想不到二位家境如此贫寒。”

李雄苦笑道:“实不相瞒,我家中已经断炊,若不是为了糊口,也不会在这日子口进山狩猎,更不会遇到赵兄你了。”

刘东从怀中取出几钱银子道:“在下此次前来,身上所带银两不多,二位看家中缺少什么,尽管拿去买。”

李雄忙道:“赵兄的钱财哪里用得。”

刘东正色道:“在下的命都是二位所救,区区一点银两算得了什么,二位侠肝义胆,能结识两位乃我刘东之福,咱们还要多多亲近呢,二位若是不拿,到时大家都得饿死,岂不是见外了。”

李雄笑道:“好,那我兄弟就不客气了,”李伟道:“赵大哥你伤势不轻,失血甚多,我明天一早就进城给你多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次日一早,李伟一个人进了城,先到药铺买了刀伤药,又买了几样补血养身的东西,再到米行买了十斤米。

米行伙计眼见李伟大包小包的,不由笑道:“小哥打了什么值钱的猎物,居然能换钱买这许多的东西。”

李伟随口应付,外面街上忽然一乱,眼见四名大汉纵马从门前经过,米行掌柜的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街上骑马,不怕撞伤了人。”

李伟心知有异,侧头望去,见那四人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县衙门口纷纷下马,守门丁役待要上前喝问,来人高声喝道:“我们是正定府的快班差役,有紧急公务在身,快去通告你们知县。”

早有人应声进去通禀,另有守门丁役上来寒暄:“难得几位上差驾临小县,不知这大年根儿的几位急急赶来有什么要紧事啊?”

一人道:“日前我们府衙的几名弟兄追捕一名洪顺堂的逆匪,那悍匪应该是逃到了你们县境内,弟兄们赶过来接应,你们县里面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几名丁役讶然摇头,不多时一名书吏快步迎出来招呼道:“几位上差大驾光临,县尊已到内堂相候,请几位上差移驾内堂叙话。”

那四人随着书吏走入县衙,守门丁役眼见四下里围观之人甚多,连忙上前驱赶路人。

李伟暗暗心惊,连忙收拾东西起身出城,一路奔回家中将所见告之李雄、刘东二人,刘东挣扎起身道:“想不到正定府的后援这么快就到了,到时必定会连累二位,我还是早走为好。”

李雄连忙上前拉住:“赵兄你伤势这么重,哪里走得了,再说我家地处偏僻行人稀少,家里又是极少有人前来,他们不一定能发现的。”

刘东摇头道:“那些正定府的差役已经找上了县衙,这县里的水果兵必定帮着大肆搜捕,我藏在你家中养伤,难免会被他们发现,到时可是会给你们兄弟招来杀身之祸的。”

李雄道:“你伤的这么重,根本走不了多远的,要走也得等到伤势好点了再走,何况我们兄弟已然杀了那正定府的捕快,就算被他们发现了又怎样,大不了到时咱们三人再跟他们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罢了。”

刘东担心到时连累刘东,执意离开,眼见拦阻不住,李伟忙道:“大哥,咱们年前打猎时不是发现了一处熊洞吗,何不带着赵大哥先躲到那里去。”

李雄精神一振道:“那熊洞甚是隐秘,能栖身养伤,又不易发现,赵兄你先藏在那熊洞里,等身上伤势好点了再走不迟。”刘东最后只得点头。

刘东收拾好东西,李雄背起刘东与李伟当即动身,向北走了十数里山路到了熊洞所在,已是离着阜平县城足足有二十里之遥。

四周群山起伏不见人踪,熊洞内更是深邃幽静,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这里虽然偏僻,三人仍是担心被人发现踪迹,哪里敢在洞内生火开饭,再加上来时匆忙吃食带的不多,眼见时已过午,李伟道:“赵大哥,你给我的钱还剩下一些,趁着天色尚早,我再去城里买些窝头馒头来,晚上就能充饥了。”

刘东道:“小兄弟你已奔波了半天了,好好歇歇明天再去吧。”

李伟道:“我不累的,赵大哥你就在此好好养伤吧。”

李雄道:“二弟,你毕竟跑了半天,肯定累了,还是我去吧,你在此照顾赵兄。”李伟点了下头:“大哥一路上多加小心。”

…………

李雄走了近两个时辰,来到阜平县城的时候已是日影西斜夕阳将要落山了。

李雄买了五十个馒头,又买了两斤卤肉一壶烧酒,打好包急急出城一头钻入群山之中,刚走不远,前面山道上七八个人远远而来,却是阜平县知县张大年派进山里搜捕刘东的差役。

阜平县隶属直隶正定府,知县张大年听说洪顺堂的逆匪逃到了自己境内,若能帮着正定府的差役在自己境内抓到人可是大功一件。

当即将县衙里上百名差役都派出城去搜索洪顺堂逆匪刘东的下落,并委派方有得全力指挥,方有得将众差役分成七八人一股进山大肆搜捕。

这一队人在城外搜了将近一天,踏雪走了十几里山路,早累得腿脚发麻,又冻得发抖,想到大年关的还要跑出来忍饥挨饿,那县太爷、方巡检和正定府的差役却在县衙喝着热茶聊着天。

心中忍不住挨个问候那几人的父母亲朋,看到李雄走来,其中有人识得李雄,向左右道:“是那打猎的刘东的老大。”

李雄早已闪身避在路旁,只等一行人过去,一名差役见李雄手中提了个包裹,当即叫道:“打猎的,包里拿的什么东西,快过来检查。”

另一名差役向那差役喝骂道:“查什么查,你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兄弟们还饿着肚子,现在赶回去都得晚上才吃得上饭了。张哥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为首一名姓张的差水果道:“知县大人与方大人交代下来的差事,那个敢不尽力,咱们这是配合正定府的上差办案,人人都要检查,一个都不能漏过。打猎的,快点过来,查完了差爷们还得赶回城去呢。”

那姓张的差水果知道人多嘴杂,万一那个吃饱了撑的跑去知县大人或方大人面前告自己一状,说自己稽查人犯不尽心尽力,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幸好一个打猎的身无长物,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李雄家中藏了洪顺堂的好汉,面对这几个差役还真有点心虚,将包裹交过去的时候手都有点颤抖了。

那接包裹的差役见李雄一脸的惧色,不由笑道:“怕什么,我们几个还能吃了你不成?咦……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馒头,还有肉啊,你们兄弟什么时候发财了,能买得起肉了?哎呦还有酒呢!”

李雄陪笑道:“几位差爷,这不都到年关了,这些都是准备过年的。”

那些差役正饿得发慌,骤然见了这许多吃食,都是双眼放光,互相望了一眼便已会意,为首姓张的差水果嘿嘿一笑:“喂,打猎的,差爷们还没吃饭呢,这些东西都孝敬差爷们吧。”

李雄家中虽有米却不能带到熊洞里去烧水煮饭,所以才买了这许多馒头,卤肉和酒本是预备聊天时吃喝用的。

眼见这些差役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心中又惊又怒,但转念一想,这几人与那张东、方有得一样都是强取豪夺的人,哪管你活不活得下去。

现在县衙的差役正到处搜捕刘东,自己为了这些吃食与这几人争执起来总是不妥,但这么就被差役抢走了却又心有不甘。

更何况刘东给自己的那一点碎银现在差不多都已花完,也无法再回城去采买,当即道:“几位差爷行行好,这可是我们过年用的,别全都拿走了,总的给我们留下点吃食过年吧。”

衙门中规矩多管得严,这几名差役也不敢吃得嗝噶的带着一身酒气回去。

为首姓张的差水果道:“你这些东西我们也不全要,只拿你十多个馒头和那些卤肉就够了,剩下的馒头和酒我们不要。”

被这几名差役连拿带抢,却还要陪着笑脸,好不容易糊弄走了这几名差役,李雄带着一腔怒气,向着熊洞所在急急而去。

那几名差役走了一程,姓张的差水果道:“兄弟们在这里把东西都吃完了再回去吧,拿着吃的回去让人看到可不好。”

几人当即找了个避风之处围坐一圈吃了起来,姓张的差水果吃了两口却皱起了眉:“你们说这打猎的是不是有点奇怪啊?”其他人纷纷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姓张的差水果道:“这些吃的可是那打猎的过年用的,就这样孝敬了咱们,他却是连屁都不放一个,是不是很奇怪啊?”

一名差役道:“他一个臭打猎的那惹得起咱们,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用一个!”

另一名差役道:“说不定他们兄弟两个发了财,他两个打猎的平时哪吃得起肉啊,现在还买了酒呢。”

姓张的差水果摇头道:“难道他打到了什么值钱的猎物发了财?他的东西被咱们拿了大半,看样子他似乎都不是很在意呢。而且,他们这些人过年一般买米不买面,怎会会买了这许多的馒头?”

众差役闻言都是一愣,继而纷纷道:“张大哥这么一说那打猎的还真是有些奇怪了,是不是他家里来了许多客人,所以买了这许多馒头、肉和酒?”姓张的差水果腾的站起身,嘴里嚼着一块卤肉含混的说道:“走,到他家看看去!”

到了刘东家中,却是不见刘东人影,望着墙角的一袋子米,众人暗暗纳闷,姓张的差水果道:“这事情可有点蹊跷!”

众人找到刘东的邻居,那邻居同样是山里的猎户,姓张的差水果问道:“那打猎的刘东跑哪里去了?”

邻居摇头不知,姓张的差水果又问:“他家里这几天可来过什么外人?”

邻居想了想道:“他家里昨天晚上是来了个人,”

一名差役忙问:“那人什么模样,你仔细说来听听。”

那邻居道:“今天早上我去他家借些生火的干柴,见过那人一面,那人好像三十出头,长得很是粗壮结实,后背上受了很重的伤,身体十分虚弱,不知怎地今天午前刘东就背着那人走了。”

姓张的差水果仔细问了那人的相貌,点了点头向那邻居道:“没你的事了!”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那受伤之人十分可疑,姓张的差水果看了看同伴。

一名差役上前低声道:“张哥,那受伤之人该不会就是那洪顺堂的逆匪叫什么刘东的吧,若真是这样,那刘东可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窝藏逆匪。”

姓张的差水果点了下头应道:“咱们若能抓住那刘东,到时兄弟们可都是大功一件。”

一众差役脸上都是露出欢喜之色,姓张的差水果向一名差役道:“你速回城禀报张知县与方大人!”

又向其他差役道:“咱们在这守着,等那刘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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