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50章新的计划

此时帘帷是收拢起来的,朦胧的光透过繁复的双交四椀菱花窗,在房间内洒下斑驳的光影。

而就在这光影交错中,男人深邃俊美的面庞被镀上薄薄的金辉。

青葛望着他,迟疑地道:“殿下?”

宁王关上门,之后走到了床榻边,修长有力的手温柔地握住她的。

指尖相触间,青葛屏住呼吸。

她不知道她会面对宁王怎么样的脸色,更不知道如今的脉脉温情是不是瞬间已经化为残酷的杀意。他刚才唤了“阿雪”这个名字,是不是说明....并没察觉什么??

这时,宁王终于开口:“是我对不住你。”

声音略显沉重,带着几分内疚。

青葛诧异地看向他。

可他背着光,朦胧的光只勾勒出他挺阔修长的轮廓,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只能沉默地看着他,等着他的话。

宁王:“是本王不曾护好你,才让你受苦了。

青葛无声地望着他。

她不懂,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宁王略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你放心,我一定寻来最好的名医,为你解毒,帮你调养身体。”青葛望着眼前的宁王。

他有一张削薄到略显锋锐的面庞,俊美绝艳到充满棱角感,这样的宁王矜贵傲慢,总是让人畏惧,不过现在他的眉眼过于温和,温和到所有的凌厉他垂着薄薄的眼皮,茶色的眸子中泛着些许愧疚。

青葛意识到了什么,好像宁王误会了,他以为自己是嫁过

来宁王府后中的毒,认为是他保护自己不周。

于是她并没有走到绝路,她从那万死难赎的悬崖中抓住了一根草,她爬回来了。

青葛的心缓慢地落地,至少她现在不必担心被拆穿了,她暂时不用怕了。

至于腹中的孩子....她现在还不想去想,在一场这样的惊吓后,她也没有足够的心力去想这些。

她心里盘算着这个,一直不曾言语。

宁王见她只垂着眼睛,眉眼间很有几分惆怅,显然以为她太过难受。

他安慰道:“我会想办法。”

青葛垂着眼,还是不曾言语。

宁王捧着她的脸,低声哄着道:“你怎么想的,你说话好不好....

这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无措。

青葛看着这样的宁王,这是她从未想过的,那么挺拔冷峻的男儿,在她面前竟然摒弃了冷傲的面孔。她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摇头:“殿下,我不曾怪你,怎么会怪你呢。”

宁王:“你不要怕,我会处理好一切,你什么都不用想。”

青葛颔首,不过她还是问道:“我这毒,这....不要紧吧??”

宁王:“明日御医还会过来,还需要细诊。”

青葛:“嗯。”

她其实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御医看出来。

宁王:“我刚才和御医谈过,御医很担心这毒会对胎儿造成影响,是以会请产科,药科以及其他几位太医院圣手一起诊脉探讨。”青葛:“啊.....”

宁王这么一说,青葛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最开始过来宁王府,她身上便是有毒的,是之后吃了叶闵给的那丸药,解了毒,毒才慢慢散去,之前身上还隐约残留一些,之后连那些残留都没了,余毒已经清了。结果现....医纷纷说自己脉象异常,仿佛是中毒的。

如果这样的话,青葛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她怀孕两个月了,两个月前那毒还在她奇经八脉中流窜,所以,这胎儿?

这胎儿可能已经受了自己所中之毒的影响?

按照这个来推论,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好了,感觉不到体内的毒了,但是御医却说脉象不对。想到这个可能,青葛后背发冷。

她不想无缘无故害人,更不想害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她摇头:“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我可以不要吗,我不想要.....

她可以去死,可以为她的所作所为接受处罚,但她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

她也不想要一个孩子。

她从小没有父母,她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也就没办法给别人当父母。

她负不起这个责任,也根本不想负责任。

宁王听着,握住了青葛的肩膀:

“太医院的几位老御医都是天下名医,就算中毒了也可以解,你不用害怕,孩子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青葛:“可是,可是孩子中毒了。

她现在已经认定孩子中毒了。

宁王低首看着自己的王妃,她清亮的眸底已经湿润了,她慌乱无助,眼神中浮现出清亮的绝望。

他抱住她,将她拥到怀中:“你要相信,天下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召集天下名医,可以请苍邳南家出山为你和孩子诊治,一定可以

青葛想想也是,宁王是大晟帝王的爱子,是掌控禹宁三十万大军的亲王,他但凡想,便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她望向宁王,却看到宁王那茶色的眸子中是温柔的笃定,如同深海一般。

她微点头:“嗯,我明白,我不用担心。”

这么低头间,却恰好看到宁王腕间一抹红,那是今日出门前他特意佩戴的相思缕。

她突然想起什么,道:“殿下,我的相思缕一”

宁王:“嗯?”

青葛抬起手腕,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丢了。”

宁王眉骨微挑,哑然失笑:“这算什么事吗?丢了就丢了。”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是不是不吉利?”

宁王:“没什么,只是一个玩意儿而已。”

说着,他从自己手腕上扯了那相思缕:“这本是成对的,我的王妃既没了,那我也不戴。”

他利落地将那相思缕扔到一旁了。

青葛看着,笑了笑:“好,我没有的,你也不许有。”

宁王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嗯,三三没有,那我自然也不会要。

青葛收敛了笑,固执地望着宁王:

“那我有的呢,你也要吗?”

宁王看着她,认真地道:

“三三之所向,我之所往,三三之所往,我必全力趋往。

他这话说得如此动人。

青葛略沉默了下,却是问道:“外面的火灾,现在怎么样了?”

宁王:“不用担心,外面一切都好,如今火势已经扑灭,虽造成了一些伤亡,并也有些房屋烧毁,但也还好,并无大碍,如今太医院已经派出御医,帮助百姓救治,抚恤伤者,一切都妥当了。”青葛:“那就好。”

宁王视线落在她胳膊上,他有些爱怜地道:“难为你,自己伤了,还惦记着外面百姓。”

青葛:“只是问问,我也帮不上什么。”

**********

宁王几乎召集来了太医院所有的产科大手并御医,一起为青葛诊脉,众位御医一起诊断后,认为青葛在受孕之时,身体正被一种毒所侵扰,陷于困境之中,这时候,青葛受孕,母体之毒,便随之潜入胎儿体内青葛听着,疑惑:“为何会潜入胎儿体内?”

那老御医道:“下官行医多年,倒是见过一些例子,有些母体在妊娠之初会抵抗

会抵抗才刚孕育的胎儿,

以至于有流产之虞,而娘娘在妊娠之时,由于自己种种防御以及对外排斥之力,除了滋养胎儿促其生长外,还将母体之毒一起注入胎儿体内。”这些话听起来玄之又玄,自然不是青葛和宁王能听懂的。

好在宁王也不想问了,他直接沉声道:“所以?如今这孩子能要还是不能要?”

老御医有些犯难,他略沉吟了一番,道:“这腹中胎儿具体如何,如今还不好下定论,需分娩之后再做诊断一一毕竟娘娘有孕两个月,其实孩子未曾成形,现在要下结论为时过早。不过以下官之见,中毒迹象轻微,寻常人甚至不能察觉,是以应无大碍。”宁王皱眉,视线沉沉地看着他,显然是不满,这个御医说话太含蓄。

老御医忙解释道:“孕育妊娠之道,也是自然之道,弱之胜强,柔之胜刚,这胎儿寄生于母体内,母体滋养,若母体太过抗拒,或胎儿太过孱弱,应早已滑胎夭折,这胎儿既存活至今,且母体已有孕象,可见这腹中胎儿已经渡劫,必茁壮健康,是以殿下和娘娘不必太过忧虑。宁王:“可有什么妙药可以滋补助力?”

老御医略一沉吟,硬着头皮道:“下官这里倒是开个方子,可以调理气血,安胎滋补,但也只是聊做安慰罢了,这妊娠之道,原也应遵循道法自然,顺应天意,无为而治,药石之力不能违逆天意。宁王听此,让御医随意开了滋补安胎的方子,也就放他们先走了。

老御医走了后,青葛心中却是若有所悟。

她想,或许她自己是不想要这孩子的,或者说她的身体是下意识排斥的,以至于把这胎儿视为外来之物,并不曾加以怜惜,更不曾庇护它,所以这稚嫩的胎儿才承受了流淌在她奇经八脉中的残毒。这符合她的本意,但却又让她有些愧疚。

她想起街上火灾时,那个凄厉叫喊着的妇人,她为了她的血脉是奋不顾身的,或许这才是人之常情,自己原本就和寻常人不一样。此时宁王看她落落寡欢,自然是想着哄她。

青葛其实倒没什么难过的,只是要想想自己该如何应对罢了,于是反过来宽慰他:“御医所言,我虽不能领悟十分,但也明白其中道理,凡事顺其自然就是了,如今既已有了孕育之相,可见这孩子与你我有缘,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总归会好起来的。”宁王看她这样,才不再说什么,不过到底是提心,还是命人去寻访解毒圣手,务必要做过万全准备。这时宁王妃怀孕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皇上,皇后,谭贵妃,太子妃并皇亲宗室一个个都知道了,于是各路赏赐和补品全都一股脑送过来。谭贵妃过来的时候,喜上眉梢:“这可是要好生养着,缺了什么你只管说话就是。”

她此时对待青葛是前所未有的好模样。

一时又对宁王道:“你往日怎么混账,我也就不提了,只是如今你的王妃怀了身孕,你凡事可是要小心。”对于谭贵妃,宁王一直凉凉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地道:“知道。”

谭贵妃却还是担心:“不可莽撞,不可贪恋一”

宁王直接打断她:

“母妃,这种话就不用说了,好像谁是小孩子一样?”

谭贵妃:.....”

她摆摆手:“罢了罢了,我真是闲的,和你说这些,你哪是能听懂人话的!”

宁王越发没好气,也懒得搭理谭贵妃:“母妃,没什么事,儿臣先告退了。”

谭贵妃冷笑:“走吧!”

除了谭贵妃外,最喜出望外的便是皇太子妃了。

皇太子妃过来青葛这里,拉着青葛的手,倒是激动得不行,简直仿佛是她怀孕了。

这让青葛有些犹豫。

她明白自己不该要这个孩子,不只是昔日中毒可能会害了这个孩子,最关键的是,她不是真正的夏侯见雪。她知道无论是谭贵妃,还是皇太子妃,还是宁王,他们期盼的都是夏侯家和皇室

联姻后产下的子嗣,而不是-

所以她下意识里还是明白,自己必须摆脱这一切,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她不想一个无辜的孩子因为自己受到牵累。

不过眼看着皇太子妃满是期待的样子,她竟然开始心软了。

有时候别人的冷眼和鄙薄更让人舒服,因为可以简单粗暴挥出去一刀,问题直接解决了。

可是善意的笑容,期盼的眼神,以及急切而激动地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她该怎么面对?

她没有应对这些的经验。

皇太子妃看她意兴阑珊的样子,便有些愧疚:“我,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青葛摇头:“皇嫂,不是,我只是一”

她想了想,道:“我只是有些担心,我胳膊受了伤,听御医说,身体也不是太好,我怕孩子不好。”皇太子妃忙道:“这没什么,我们守着天底下最好的御医,没什么好怕的,你什么都不要想,你就安心养胎就是了。青葛轻轻点头。

皇太子妃:“你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都尽管告诉我,我都给你寻来。”

青葛笑:“好。”

接连着两三日,人来人往,这个抚慰那个送了各样补品,人情来往全都向青葛冲来,加上怀孕的震撼,让她完全无法清净不过在这种混乱中,她也逐渐理清了思绪,也开始去想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以及眼下怎么办。

终于这一日,皇太子妃离开了,房间内安静下来。

门窗是关着的,屏风放在外间,内间的帷幄落下,侍女们为青葛点上了重香,便先行告退了。

那重香中用了菟丝子和桑寄生,并有沉香等,可以养胎安神。

如今青葛躺在帷幄中,只觉香味甘醇沉稳,整个人都舒缓续下来。

而在这种极度的清净中,门开了又关上,之后罗嬷嬷擦开帷幄进来了。

青葛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并没看,不过她可以辨出罗嬷嬷的脚步声,知道这是她。

该来的总归会来。

这几日罗嬷嬷一直没功夫和她私下说什么,现在她总算按捺不住了。

不过罗嬷嬷走到她近前后,只拿了绣墩坐在一旁,并拿了针线活来做。

一边做着,一边才试探着道:“娘娘?”

青葛闭目养神,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地道:“说吧。”

罗嬷嬷故作惊讶:“说什么?”

青葛笑了笑:“已经过去了这几日,我已经给你们留足了时间,你如果不说,我就按照我的方式来处理了。”这么说的时候,青葛睁开了眼睛,望着罗嬷嬷。

殿宇深阔,重香缭绕,鱼跃青白釉瓷灯上的蜡烛发出暗红色光芒,将这华丽的寝殿内蒙上了一层幽暗的薄纱。屏风的影子投射在床榻上,在那帷幄轻垂间,罗嬷嬷望向青葛。

那是一双过于冷清和无情的眼睛,充满了冷沉沉的杀意。

罗嬷嬷突然感觉颈子那里一阵凉意。

她心里发慌:“娘娘?”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

青葛不说话,青葛就那么看着她,视线锐利得仿佛能看透罗嬷嬷。

罗嬷嬷连忙道:“娘娘,你心里是什么想法,你好歹给我说说,有什么我们都可以商量。”

她喃喃地补充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终归是要好好商量的....

青葛审视着这罗嬷嬷,她的含糊其辞再次让青葛确认了一件事。

他们想让自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至于这其中有什么算计,青葛需要看看再说。

或者说她必须见到莫经羲,罗嬷嬷估计不知道,莫经羲才是那个背后的主事人,她必须见到莫经羲。于是她勾起唇,笑了一声:“我要见莫经羲。

罗嬷嬷:“娘娘,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商量,你现在的身份不适合见外男,况且如今你受了伤,殿下又看你看得紧,万一被发现了-青葛直接打断了罗嬷嬷的话:“我要见。”

她不容拒绝:“都说了要见,你废什么话,尽快安排。”

罗嬷嬷一时气绝。

她瞪大眼,看着青葛,之后终于咬牙道:“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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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嬷嬷到底是设法安排了,是让莫经羲以娘家人的身份过来慰问,送了各样滋补礼品,宁王先接见了,之后才允他过来后院请安,一番繁文缛节后,莫经羲终于出现在宁王府的几句叙话后,罗嬷嬷便命侍女退下,她陪着说话,这样也不至于太违背了礼仪。

莫经羲一身讲究的锦袍,恭敬小心。

青葛在侍女退去后,慢条斯理喝着汤水,其实已经用耳力将周围都排查过了,没有暗卫。

自从她受伤且怀孕后,宁王对她处处包容,显然也比以前对她放心。

她当即也就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道:“莫先生,我希望你们的处理能让我满意。

莫经羲叹了一声:“娘娘是想怎么处理?”

青葛:“这不是要和莫先生商量吗?”

莫经羲探究地望着青葛:“娘娘对这孩子,是想去还是留?”

说着这话时,他的视线未曾离开青葛的眼睛。

这假冒的女子已经隐隐有超出他掌控的气势,他甚至开始怀疑她真正的身份,如今她突然怀孕,他自然不敢轻易交底,总归要试探试探这女子的心思青葛笑了下:“我对生孩子从来没有兴趣,我们当时也从来没有提到生孩子,这件事

只会带来麻烦,我当然不希望留下。”

莫经载看着她那浑不在意的样子,道:“可你现在已经怀了,而且是宁王的骨肉,宁王位高权重,相貌出众,能和他做夫妻,且生下他的骨肉,别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将母凭子贵,是不是?”青葛听着这话,她太明白,这个人是在试探,试探她的野心和打算。

她淡淡地道:“我说了,我不想生,你是耳朵聋了听不到吗?”

莫经羲脸色微变,他盯着青葛:“王三娘子,做人得知道自己的本分。”

他冷冷地一笑:“你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穿金戴银,锦衣绫罗,还能怀上宁王的骨肉,这不都是因为我们的合作,若你一味怪责别人,到了这个时候不肯商量融通,只说不想生,那问题怎么解决?问题能解决吗?还是说一一他看了看窗外,眯起眼来,用很轻的声音道:“你说,如果宁王知道了你竟不是夏侯家的女儿,他会如何待你?你以为你有什么好下场吗?”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眸中陡然射出凌厉的光,语气也变得冷厉。

青葛见此,越发笑了。

她就知道这是一条咬人的狗,竟然来威胁她?

她当即道:“莫先生,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既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赶紧叫人,把宁王叫来,我们说清楚。”莫经羲眉头皱起。

青葛干脆地道:“如果我现在向宁王坦白一切,宁王一定不会放过我,好的话,他会先容我生下孩子,然后把我碎尸万段,坏的话,他直接让我去死,不过这也没什么,我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你们的话,你猜猜夏侯家和宁王会怎么样?”莫经羲陡然神情一沉。

青葛知道,蛇打三寸,她现在捏住的是莫经羲的关键。

她笑望着他,淡淡地道:“大晟皇室有钱粮,有军马,掌管着这天下百姓,但凡想要灭四大世家,就算是他们拥有大批的高手,那又如何,在千军万马面前,一切不过是弹指间灰飞烟灭,这么多年来,大晟皇室一直忌惮着四大世家,但你们这些门阀世家也不要太把自己当根葱,以为谁怕了你们,其实说到底,忌惮的不过是你们百年门阀的清贵声望。

莫经羲眯着眸子一言不发,他明白青葛说的是实话。

大晟皇室能得天下,若要灭门阀,自然也是一句话罢了,但只是大晟皇室要民心,要正统,他们忌惮的唯独“名声”二字。青葛继续道:“是,你们声名显赫,你们百年们阀,你们为世人敬仰,但那又如何,你们百年的清贵是世代的积累,是祖宗的基业,是往年的声名,如今你们既要和大晟皇室联姻,却阴奉阳违,做出这种李代桃僵的勾当,你说,天下人怎么看待你们夏侯家,皇室的颜面何存?你们真以为大晟皇室是怕了你们吗?

旁边的罗嬷嬷听着,脸色惨白。

她自然明白,皇室若是震怒之下,有了这样一个借口,就此对百年夏侯氏下手,那也是师出有名了。旁边的莫经羲沉着脸,就那么死死地盯着青葛。

青葛清冷的眸子中都是绝然

她确实不在乎。

从她答应莫经载开始,从她贪图那十万银子开始,她就无意中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一旦宁王知道这一切,她明白,不说宁王,就算叶闵也绝对不会放过她。叶闵纵然对她表现出了兴趣,但那也抵不过千影阁百年来留下的规矩。

那她便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以如今,她没退路。

她既然没退路,那她就可以把所有人都拉下水,要搞一场大的,要轰轰烈烈痛痛快快,要让所有的人为她所用!宁王再桀骜不驯,再狠厉无情,但他也已经输了,输在他的王妃被人替换了他却浑然不知。

至于夏侯家,从莫经羲找上她,就已经输了!

她扯唇,笑着道:“这个世上一句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既然可以为了十万银两,不顾许多女子视若性命的贞洁,那你以为我会在意什么怀孕,什么性命吗?”莫经羲终于叹了一声:“我们完全可以好好商量,你不必如此刚烈。”

青葛:“那可以,你说吧。”

莫经羲蹙眉,沉默了很久才道:

“现在如果想处理的话,只能出一个意外,把这个孩子打掉。”

青葛当即答应,毫不拖泥带水:

“那你们帮我准备汤药。”

莫经羲:“不过你突然流产,皇室只怕是要追究到底。”

毕竟现在皇上皇后,谭贵妃还有宁王,甚至太子太子妃都在盯着,突然之间这“宁王妃”流产了,他们必然要追查缘由,太医们为了自保,也必须细查青葛道:“我明白,需要有一个坏人,这个简单一’

她望向旁边的罗嬷嬷:“那就罗嬷嬷吧。”

罗嬷嬷突然被提起,一怔:“我,什么?”

青葛的视线扫过罗嬷嬷的颈子:“当然是你来做这个替罪羊,不然呢,除了你,谁还能谋害皇嗣?”罗嬷嬷险些跳起来:“我若谋害皇嗣,到时候岂不是小命不保!”

她连忙看向莫经羲:“莫先生,这万万不可!”

莫经羲抬起手,制止了罗嬷嬷,让罗嬷嬷不必再说。

罗嬷嬷不甘愿地闭嘴了。

莫经羲看着青葛,良久后,才道:“王三娘子,我希望你能留下这个孩子,你觉得有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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