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尘往事1

唐攸宁想着想着没来由的就一顿心情郁结,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是她已经死了,想也没用,她现在过着的是别人的人生!

“瞅你火急火燎的,找我何事?”

清和讨好似的拉住唐攸宁的手左右摇晃,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

“王妃,自从您嫁进王府,就一直呆在这院子里还没有出去过吧?王府的后花园里种着的百合花已经快败了,我想着趁它枯萎前带王妃去看一看,正巧我今天的活儿也已经做完了,这不得了空闲嘛,就寻思着带王妃出去转一转,顺便散散心。”

唐攸宁闻言,双手叉腰佯装生气,愤愤道:“那样最好,天天把我关在屋子里,都快憋出病了。走吧!”

清和应和着在前面带路,这一个月她天天与唐攸宁待在一起,早就摸清唐攸宁的脾气了。唐攸宁性子大大咧咧的,却不容易生气,比起燕北王那个冷若冰霜的臭脾气她实在好太多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两个木头照例伸手阻拦,清和暗暗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毕恭毕敬的让了路。

被困那么多天不能出去,唐攸宁心里很不爽,今天她要是不横着走出这个门就对不起自己一个月的百无聊赖,傲娇的瞥了一眼守卫,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表情十分得意忘形。

她不认识王府的路,就由清和带着自己。

然而出了门后,一路上清和的话少得让唐攸宁觉得她今天有点神神秘秘的,不太对劲。她跟在清和身后饶了十多个弯,终于来到清和口中的王府后花园。

“王妃,清和只能带您到这儿了,剩下的路得您自己走了。”

唐攸宁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狐疑,“为什么?”

清和脸上勉强挤出一个苦笑,道:“王府有规定,下人不得进入此地,违令者斩。”

唐攸宁一听就觉得更邪门了。

“还有这种规定?”

清和仍是一脸苦笑,“王府的规矩那可多了去,日后若有机会,清和会教你的。”

“那好吧,不过你不许乱跑,在这等我,听到没。”

“是。”

唐攸宁这才满脸狐疑的走上前,时不时三步一回头看一眼清和,当她穿过石门的时候内心油然而生出一丝诡异,在回头一看,见清和还站在原地,紧绷的心稍稍松驰了一点,然后转身大步穿过石门进入院子。

她前脚才踏进院子,原本那扇敞开的石门瞬间就自动关上了,等她想起往外跑的时候石门已经合上了。

“清和,清和,你听得到吗?快把门打开放我出去。”

唐攸宁边喊边用手捶打着石门,可是都无济于事,根本没有人回应。

“小蛊人,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一坐?”

晏华站在唐攸宁身后,似乎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两人之间隔着数丈远,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唐攸宁听见。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攸宁眼神充满了警惕,像一只受惊的小兔一样神色紧张的盯着晏华。

“你不问我到是想不起来了,好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晏华。”

他雕刻般的脸庞有种岁月淡薄的韵味,一双桃花眼微眯,玄色衣袍更显得他有些不近人情。

“别骗我了,你到底是谁?引我来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晏华开怀大笑,对于唐攸宁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我有没有说谎,你要不信的话,大可去府中随意找一个人来对峙一番,便知真伪了。”

晏华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里的轻佻让唐攸宁分不清他话里的真伪。

唐攸宁作势想要离开,道:“你把门打开,我这就找人来对峙。”此时此刻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哪儿还会管你说的话有几分真伪,她与生俱来的狗胆告诉她,王府里没一个好人,都是一群杀人放血的怪物!

晏华点点头,顺势倚靠在身边的柱子上,懒洋洋的道:“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何必如此惊慌,林落?”

唐攸宁闻言身形一颤,喉咙有些发干,眼神立刻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叫林落,你到底是谁?”

“自然是带你来这里的人。”

晏华边说边向唐攸宁走来,轻佻的目光忽然多了几分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吗,有些事,不交代清楚,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什么事?”

“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晏华故作神秘,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唐攸宁半分。

“好,那你说吧,要交代什么?”

晏华慢慢靠近唐攸宁,随即大手一挥,从袖子里洒出一阵迷香,将唐攸宁迷晕了过去。

“都说了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怎么一个个死心眼成这样,非逼我动手。”

晏华接住唐攸宁,将人打横抱起,进了屋子。

巫骨宫宫主,是一个已经活了上千年的老巫师。他留在天地间的最后一个使命,就是找到下一个接班人,代替他坐上这个在世人看来极其神秘的位置。

他最先找上的是晏华。

一个是同时具有修炼黑白巫术的巫者。

不过,晏华此人说话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他亦黑亦白,久久难以让老宫主下定决心选他为继承人。

一天,老宫主照常在巫骨宫查看禁阵时,突然接到了晏华的信。信上要求自己到柳城一家事先约定好的客栈碰面。

他以为是晏华回心转意同意自己的提议了,就离开了巫骨宫,来到客栈。

“还挺快的嘛?”

晏华抱着双手,倚靠在窗棂旁。

“考虑的怎么样,同意拜我为师了?”

老宫主撸着胡子胸有成竹的问道。

谁知晏华听后却靠在窗棂旁笑的不能自已,许久才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拜你为师这种话了?”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老宫主语气有些愤怒,晏华向他招招手,道:“过来,你先看个人,在决定要不要收我为徒。”

顺着晏华指的方向望去,一抹飘逸的红影顿时映入眼帘,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女子。

“红衣服的那个?”

老宫主一脸狐疑,晏华点点头,道:“还记得当年叛逃巫骨宫的那个巫师吗?这个就是她与别人偷生的女儿。名字我都帮你打听到了,叫唐攸宁。”

听到“叛逃”二字,老宫主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当年柳音儿作为整个巫骨宫百年难得一见的练蛊奇才,他对此可真谓是爱不释手,倾其所有把自己一身绝学都传授给了柳音儿,可是世事难料,最后柳音儿竟然为了那不着调的爱情而叛逃巫骨宫。

这么多年,他虽然明面上对柳音儿叛逃一事从不过问,但在心底,他早就对当初拐走柳音儿的那个男子恨之入骨,势要亲手杀了他才能解心头之恨。

老宫主拿出法杖,准备杀了唐攸宁,却被晏华制止住。

“别冲动嘛,你现在杀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怒色的老宫主,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你可以把她当做你的继承人,这样,你不仅后继有人,还能间接报复当年那个叛徒,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老宫主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法杖,冥思了一会儿,道:“你说得对,这个办法不错,把她培养成下一代巫王,这样也可以最大程度上弥补柳音儿叛徒的损失。”

两人相视一笑,不在说话。

一个月后。

年轻气盛的时候或许每个人都有一股强烈的好胜心和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倔脾气,女孩子家也不例外。

唐攸宁双手与肩持平,托着两只看上去十分厚重笨拙的木桶,木桶里装满了水,只要提桶的人身子稍晃荡一下,里面的水就会倾洒而出。

这是本月第二次因为私自斗殴而被罚了!

唐攸宁生性好强又不喜多费口舌,对于主动挑事端的人是能动手绝不动口,这也是为什么她年纪轻轻就练就一身好功夫的原因,除了爹娘手把手教会她的,大多数战斗经验都是这样得来的。

柳州与梓州仅有一河之隔,平时闲着无事,不懂事的孩子都喜欢到护城河那里叫嚣,扯着腮帮子与对面的人互骂。

唐攸宁虽然不屑于逞一时口舌之快,可孩童不知事,有些时候难免会触到对方霉头,这不,唐山几个败家子连吵个嘴都吵不过人家,唐攸宁一气之下就跑过去将对面的人狠狠揍了一顿,美名其曰:教你如何做人。

若不是被巡逻的士兵逮了起来,唐攸宁极有可能将那群孩子打残废,死到不至于,但今后还下不下得床就很难说了。

“小兔崽子,为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你少惹事端,偏不听,到处给我闯祸,你说说,今后为娘要是双眼一闭两腿一蹬升天了,你还不翻天。”

柳音儿双手叉腰,指着唐攸宁的鼻子骂道,可是唐攸宁自始至终都认为,她的个性就是随了她亲娘,毛毛躁躁,极易冲动。

围观的将士将唐攸宁团团围住,纷纷替她求情道:“夫人,孩子还小不懂事,这次就算了吧,再说那几个孩子也没什么大碍,调养调养些时日又能下地乱跳了。”

柳音儿哪里肯罢休,不耐烦道:“行了,都散了吧。今天谁来求情都没用。”

她虽是女子,但在军中还是有着极高的威望,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众将士见唐攸宁此次恐是难逃惩罚了,叽叽喳喳了一会儿后纷纷都作鸟兽散,院子又恢复了清净。

柳音儿撂下一句话就头顶冒火的离开了,此地不宜久留,她在多待一刻,可能就要给气出病了。

见大人们都走了,几个毛头孩子才从一旁的草丛里探出圆溜溜的小脑袋,东张西望一番后跑到唐攸宁身边。不消说,就是唐山曹玮几个“罪魁祸首”。

“攸宁,夫人走了,快把水桶放下来吧。”

曹玮边说边替唐攸宁接过手里端着的木桶,唐攸宁这才得以活动活动早已酸痛不已的双手。唐诗对唐攸宁最好,知道帮她揉揉肩膀,还不忘一口一个姐姐喊着。

唐山垂着脑袋向唐攸宁道歉,“对不起攸宁,让你替我们受罚了。”

唐攸宁不以为意,轻笑一声,“这算什么,日后他们要是敢在出言不逊,我照样逮着一次打一次。”

“对,打到他们心服口服为止。”

唐诗边揉着肩膀边附和到,她那稚嫩的声音让几人听了又是一阵无情的嘲笑,良久曹玮才说道:“攸宁,你听说了吗,从京城来了几位皇子,说是要来这里体验军营生活,听说是陛下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想借此机会选出最佳储君候选人。”

大皇子的死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哪怕是西北,也都略有耳闻。东宫无主,一直是光帝最头疼的事。

“还有此事?怎么没听爹提起过。”

唐攸宁一脸疑惑。

曹玮便靠近唐攸宁,压低声音到,“是我偷听到的,皇上打算以此事作为选拔太子的理由,暗中让唐将军对几位皇子的表现汇报回去。不过你千万不要声张,此事若是走漏了风声,唐将军可是要全权负责的。”

唐攸宁点头,又道“何时来到?”

曹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几位皇子年纪与我们相仿,若真是来了,当看相貌我们也能分辨得出。”

“那是自然,不过,这从小习惯了养尊处优的人,一下子换了个如此恶劣的环境生活,也不知道他们扛不扛得住。”

曹玮闻言低笑了一声,又想起他初来乍到的时候唐攸宁几人对他的迎接方式,顿时虚汗直流,怯怯道:“但愿他们能抗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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