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

卓如翰脸色好?转几分,念出了那两个名字:“包真宁,柯桃。”

很好?,话题成功的被转移了!

祭酒松一口?气,笑眯眯道:“两个都很年轻啊,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卓如翰也是?面露欣然:“这两个的卷子?我都看过,还算不?错。”

末了,又?微微蹙眉:“就是?柯桃的字丑了些。”

祭酒笑道:“她出身平平,能拿到满分,已经很好?了,至于书法,你后边慢慢调教也就是?了……”

祭酒与卓如翰聊得愉快,甚至于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助教在听到满分的人有一个居然叫柯桃之后,短暂地变了脸色,继而不?得不?低下头去悄悄擦汗。

等卓如翰走了,他回过身去发现了,还觉得奇怪:“你哆嗦什么?”

助教一整个汗流浃背了:“祭酒,那个柯桃,就是?走后门进?来的那个人啊!”

祭酒:“……”

祭酒木然道:“她不?是?拿了满分吗?”

助教满头大汗道:“因为她有标准答案啊!”

祭酒:“……”

祭酒目瞪口?呆,紧接着出离愤怒了:“天杀的,她怎么敢照搬全抄啊?!”

差不?多能过关就得了,你考个满分干什么?!

唯恐自己不?够惹眼?!

卓如翰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她母亲是?当世?大儒,胞姐是?齐王妃,一心治学,无?意仕途——有前?边两重bug卡着,她才懒得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既在士林中大有声望,在宗室那儿大有关系,又?不?想升官发财,只要不?骑在皇帝头上拉屎,谁能把她怎么着?!

一旦叫她发现这个柯桃是?滥竽充数,只怕当天就会把人给踢出去!

夭寿啊!

祭酒一把抓住助教的手臂,死死地攥住了:“你去告诉她,这要是?露了馅儿,可不?能怪我们?!”

她自己找的!

哪有人作弊敢照单全抄,夺个头名啊!

这个蠢出生天的家?伙!

……

包真宁心知自己能够中榜,只是?名次好?坏,却难以预计了。

放榜的时刻到了,小包娘子?兴奋地差人挤进?去打探,包真宁自己反倒十分坦然。

那边探听消息的人还没出来,这头儿就有国?子?学的人来请了。

依照往年的惯例,获得头名的人,要在新生入学那日进?行讲演,开学之前?,国?子?学这边也要进?行必要的叮嘱。

哦,是?头名啊。

包真宁交待妹妹几句,随从去了,等到了国?子?学的值舍,却在彼处见到了一个熟人。

先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实力超强的紫衣小娘子?。

四目相对?,显然都回忆起了当日初见时的场景。

包真宁因而恍惚起来——不?是?说至于头名才有资格来的吗?

来请她的人笑吟吟地告诉她:“今年花开并蒂,两位小娘子?并列第一呢!”

原来如此!

包真宁释然一笑,觉得实在有缘,便?主?动上前?去福了福身,自我介绍:“我姓包,名真宁,也是?赶得巧了,咱们?先前?见过呢。这位娘子?怎么称呼?”

柯桃人如其名,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觑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地吐出来两个字:“柯桃。”

并不?十分亲热。

包真宁见她一副生人勿近、不?愿攀谈的模样,也不?动气,温柔一笑,没再与她搭话。

房间里一时间寂静下去。

如是?过了片刻,祭酒身边的助教终于来了,进?门之后做贼一样反手将门掩上,目光在两位头名脸上逡巡:“哪一位是?柯桃柯小娘子??”

柯桃板着脸,高贵冷艳道:“我是?。”

助教心说,你哪里是?小娘子?,你是?大爷!

因为包真宁在这儿,他说得很含蓄:“您这回的表现,也太扎眼了一些,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叫授课的太太们?发现了,我们?可捞不?了您呐!”

柯桃心想,你以为我还稀罕在国?子?学待着吗?

我是?为了拓展关系,找我姐姐才来的!

我已经找到姐姐啦!

这回要不?是?白太太叫我来,我才不?来呢!

哼!

她高贵冷艳地说:“无?妨,要真是?出了纰漏,我自己走。你以为我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吗?”

助教暗松口?气。

下一秒,门从外边被推开了。

公孙宴歉然地挠着头,很不?好?意思的说:“桃娘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传书去问了,那位娘子?并不?是?你要找的人哎!”

助教大惊失色:“喂喂喂,你怎么进?来的?!”

紧接着就听身后“扑通”一声轻响。

他茫然回头,就见柯桃已经跪倒在包真宁面前?,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腿,亲热地大喊一声:“真宁姐姐!”

“其实方才一见你我就认出来了,我们?曾经在书局里并肩作战过呀,你一定还记得我吧真宁姐姐?!”

包真宁:“……”

她迟疑着想:你刚才不?是?这样的吧,柯小娘子?……

包真宁艰难地想要把腿抽出来,奈何柯桃实在抱得太紧,如何也挣扎不?出。

柯桃死搂着不?肯松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呜呜呜真宁姐姐,你不?知道,我的命比苦瓜还要哭,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家?徒四壁,无?依无?靠——下次考试的时候你一定要捞我啊真宁姐姐!”

……

包真宁再离开的时候,腿上已经多了一个名为柯桃的挂件儿。

公孙宴笑眯眯地在旁捧场:“同?为头名,这缘分可是?很难得的,两家?不?妨一起请客嘛,也是?赶个热闹!”

包真宁轻轻摇头,推拒了此事:“柯小娘子?只管回去庆贺吧,我们?家?这边儿就免啦。”

公孙宴纳闷不?已:“为什么要免掉?这可是?大喜事啊。”

柯桃也说:“是?呀。”

包真宁神情担忧,轻叹口?气:“我有位兄长,近来卧病,情状实在不?好?,我母亲忧虑不?已,这时候即便?真的遇上喜事,也无?心庆贺的……”

柯桃带入到自己身上想了想,感同?身受地道:“换成我,怕也高兴不?起来了。”

柯桃是?步行着去的国?子?学,公孙宴也一样,包真宁知道他们?没有马车,便?载着他们?同?行。

马车就近先到了包府门外,她又?吩咐车夫送那两个人回去。

“……先等等。”

公孙宴抬头瞧着包府门前?的牌匾,短暂失神几瞬,紧接着意识到了什么。

他问包真宁:“恕我冒昧,越国?公是?娘子?的什么人?”

包真宁为之默然,稍显感伤的寂静片刻之后,告诉他;“是?我的姨表兄长。”

第90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

天气将将显露出要冷下去的征兆,正房这边就把地龙烧起来了,不止地龙,连同暖炉跟火盆也?一并安置上了。

以至于到了午后,乔翎不得不悄悄问一问姜迈:“是不是有些闷热,要不要我?开一点窗户?”

姜迈躺在塌上,半阖着眼睛,说:“好。”

乔翎便起身到窗边去,伸手将窗户推开一线。

七日之前,姜迈就不肯再吃药了。

徐妈妈柔声去劝,他只是摇头:“我?从落地到现?在,吃了整整二十?年的药,吃够了,真的够了。”

乔翎在旁,就说:“他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叫他吃啦。”

徐妈妈踯躅再三,终究也?没再说什么。

老太?君知道了,也?是默然,良久之后,才艰难地吐出来一句:“随他的心意?去吧。”

乔翎一直都想?去寻北尊,只是几次去问,中朝那边都说北尊不在京中。

她想?再去碰碰运气,却被姜迈叫住了:“你不要走。”

他说:“就在这里?陪陪我?吧。”

乔翎蹲下身去,靠近他耳边,轻轻说:“我?有个办法,或许……”

姜迈看着她,微微摇头:“中朝也?好,宁国公府也?好,哪里?也?不要去了,就在这里?陪陪我?吧。”

乔翎若有所?悟,忽然间难过起来。

……

姜迈卧病,无力起身,精神看着倒是还好,与人寒暄言语,也?算是如常,只是每日睡得时间久了一些。

因这缘故,原就宁静的正院,更显得安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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