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真真假假

PS:跪求收藏,跪求收藏,跪求收藏,拜托大家了

可怜的李耗子最终还是没能撑到最后,想想也是,普通人四十军棍下去早一命呜呼了,更可况这家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用二弟去迎接军棍的勇士,光凭这一点他李德宜就足以青史留名,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稍后,亲兵们就抬着李耗子的尸体走进船舱,“奉丞相钧旨,将罪人李某尸体报来,请丞相验验。”

陈宜中点头示意,亲兵则将盖着的白布掀开,众人就看见了李大爷那张死不瞑目的老鼠脸,脸上的肌肉,都痛苦的缩成了一团……

啧啧啧,太残暴了,原来小弟弟被爆打致死的人是这幅样子!

刘玺这感觉一阵恶寒,但是这位陈宜中陈丞相,则是一点异样都没有,神色自若的下令。

“将尸体首级砍下号令中军!陈宝用人不明,着降三级听用,二十军棍以儆将来!”

转眼间,倒霉的陈宝也变做了一条松鼠桂鱼。

陈宜中处置了内奸,对刘玺等人温言说道:“本相公务繁忙,这就失陪了。晚间在座船上略备薄酒,还有占城贡使作陪,替诸位压惊。”

舱中只剩下琉球众人。王大海搓着手,感激得莫可名状:“刘哥儿,您真是太神了,这样的死局也被你破开了,俺从今以后唯您马首是瞻!还有就是,我替雪栀谢谢你,要是换成其他人,那丫头估计已经被糟蹋了……”

一旁的杨埔成虽然也对刘玺佩服万分,但一想到对方为了一个女人冒如此大的风险,不禁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是啊!刘大人冲冠一怒为红颜!老朽佩服,佩服!”

“不,你想岔了,我绝对不是因为雪栀儿才去。”刘玺面色变得沉静,“琉球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自由人,没有谁可以要求别人牺牲。所谓为了大多数而牺牲少数人,只能是在战场上!”

“其他任何时侯,都不能以牺牲少数、造福大多数为理由。今天的少数是雪栀,明天则你、我、他,都有可能成为少数,比如老杨,如果李耗子要的不是雪栀,而是你的小妾呢?我们就要求你作出牺牲?”

在杨埔成惊讶的注视下,刘玺缓缓而道:“不能维护少数人的权利,就不能保证全体的权利,因为针对具体的事情,任何人都有可能变成少数。饥荒面前,饿死的人是少数;鞑子抢走的少女,之于全体汉人是少数;河洛燕云的父老,之于全国是少数;常州城中被屠杀被熬成人油的百姓,之于整个大宋疆域成千上万城市是少数……于是就以保存大多数的理由,放弃他们,任由他们悲惨呼号?”

“不,绝不!这是昏君和腐朽朝廷的理由,不是我的理由!”刘玺越说越激动,“有了抛弃一个人的开端,就会抛弃十个人、百个人,最终抛弃所有人!之前,我没有抛弃被山越人抓走的章俊,冒着付出更大牺牲的代价去救他;今天,我也不会放弃王雪栀;将来,琉球政府对它的每一个子民,不分男女、贫富、老幼,都必须不抛弃、不放弃!”

王大海早已感激得说不出话来,杨埔成和马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他们至少明白了一点:今天总督大人不抛弃王雪栀,那么将来的任何时侯,他也不会抛弃我们!

姜家兄弟则默契的对视一眼,同时发现对方的眼睛,亮亮的。

于此同时,在海上行朝的丞相府——特意挑选的四千料神舟,摆放着珍珠花鸟屏风、珊瑚树,铺着猩猩红的毛毡毯,装点得富丽堂皇的官厅内,陆秀夫看着挥笔批阅各地军报表章的陈宜中,百思不得其解。

这位丞相,总是叫人捉摸不透,他的所作所为,绝对不是范文虎、留梦炎那样的汉奸,但和大宋朝的正人君子们,比如文天祥、谢叠山或者陆秀夫自己比起来,显然也不是那么回事。

相处这么久,陆秀夫明显感觉到陈丞相对大宋朝廷的忠心,远远不及对他自己生命和家人的爱护,他甚至敢涮太皇太后,似乎也没把皇帝放在眼里;但他确实又不会投降元朝,绝对不能用忠奸来判断陈宜中,他实在是大宋朝的一个另类。

有人说陈宜中是大奸似忠,有人却说他忍辱负重;有人说他优柔寡断百无一用,但更多人认为他是朝廷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莫衷一是,没人能说清他究竟是奸是忠,但谁都明白,大宋朝廷少了谁都行,就是少不了这位有办法的丞相大人。

对,朝中上下都这么看,陈宜中在任何时侯都总会有办法。

理宗朝,权奸丁大全当政,时为太学生的陈宜中联合同窗好友,上书朝廷弹劾丁大全,被奸党贬逐,却在民间、士林留下清誉,上书的六名太学生被称为“六君子”。

到了度宗朝,奸相贾似道当权,陈宜中一反常态的阿谀奉承,得到贾似道赏识;但在江东提举茶盐常平公事、浙西提刑、福州知府等一系列地方官任上,他却政通人和、深得民心,百姓呼为青天父母。

贾似道兵败安庆,欺上瞒下的罪行业已暴露,所有人都认为时为知枢密院兼参知政事(总参谋长兼副总理)的陈宜中会为他辩护,哪知这位陈丞相第一个跳出来弹劾贾似道,要求将他革职查办,从而给了奸相致命一击。

此时贾似道亲信韩震总领禁军,准备发动兵变,满朝文臣束手无策,结果陈宜中请韩震到家里喝酒,轻轻松松的就把他杀掉,举重若轻的化解了这次危机,自己也顺理成章的登上了左丞相的宝座。

元兵长驱大进,张世杰焦山大败,风雨飘摇之际,陈宜中又和平章军国重事王熵争权,王熵指使太学生刘九皋上书弹劾,他一气之下竟然把皇帝太后满朝文武晾到一边,独自跑掉。谢太后无法,只好罢免王熵、逮捕刘九皋,又请陈宜中的老母亲出面说合,他才回到朝中。

募兵、求和、谈判,陈宜中用尽各种手段都没能挽回局势,谢太后命他去向伯颜投降,他不愿意投降,就又一次跑掉了。张世杰带着年幼的二王,在温州找到了母亲病死的陈宜中,请他出山挽回局面,他把母亲的棺材装上海船,带着全家人来到福州,拥立新帝后,被任命为左丞相、枢密使,在此时的南宋小朝廷中仍然是第一号大臣。

不管情况多坏,陈丞相总能想出办法,而且,至少他决不会投降蒙元——要降的,比如留梦炎,早在临安就投降了,不必等到福州。

现在的行朝,有这两条就足够做丞相了。

亲王赵与檡、国舅杨亮节、掌军权的张世杰、整天讲道学的清高文臣比如陆秀夫自己,还有各地起兵勤王的豪强义士……如此鱼龙混杂的局势下,也只有陈丞相能够居中调节,把他们拧到一块儿,所以无论他和谁发生争执,朝廷总会支持这位“有办法”的丞相。以前谢太皇太后为了他贬斥了王熵,后来的杨太后也为他贬斥了文天祥和自己。

陆秀夫认为,不管是文天祥还是自己,对朝廷的一片忠心都要胜过陈宜中;但论到才干,还得属他最适合做丞相。自己只会著书立说、以圣人之道教导小皇帝,文天祥,也许比自己强一点……不过多半还是及不上陈宜中吧?

“君实(陆秀夫字),还在想琉球贡使的事?”陈宜中批完了最后一本奏章,将宣州羊毫细笔搁到紫檀木笔架上。

“是的,今日丞相的处置,叫下官好生不解,那伙人八九不离十就是假冒的贡使,只要好好拷问一下那位阿泰国王……”

陈宜中似笑非笑,“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何必计较那么明白呢?君实,你又着相了。”

陆秀夫微怒,“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我说的是朝堂大事,丞相如何拿佛家机锋来搪塞?”

“君实,为政之道不能尽信夫子典籍,”陈宜中此言一出,陆秀夫就想反驳这离经叛道的言论,丞相大人面色凝重的摇摇手,“你且听我说。如今的行朝,没有一处立足之地,在大海上漂泊。虽有大小船只数千、军民人等三十余万,但你看看如今的军心民气,可还有重振旗鼓的气象?”

陆秀夫终于忍不住了,直言争道:“昔少康以一旅而兴夏,肃宗赖匹马而昌唐。我大宋行朝尚有军民三十万,有两浙、湖广之民心,有丞相、张枢密一干名臣宿将,中兴宋室却也不难!”

“好好,我知道你说的这些。若是中兴无望,我何必来做这个亡国宰相?”陈宜中为人向来无所顾忌,连“亡国宰相”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不过要收拾山河、要复兴宋室,总得把民心士气拧成一股绳吧?”

“君实必定知道,五年前鞑主忽必烈那厮,听了汉奸刘秉忠的撺掇,说什么‘握乾符而起朔土,以神武而膺帝图,四震天声,大恢土宇,舆图之广,历古所无。’改蒙古国号为元,自以为天下正朔。”

陆秀夫不服气的辩道:“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

陈宜中笑道:“君实知道夫子教诲,那些愚夫愚妇却不晓得,更有范文虎一干汉奸,就算知道,也掩耳盗铃般说大元是天下正朔,投降蒙元不是汉奸而是弃暗投明。”

“自襄樊大战以来,大宋一败再败,华南半壁丢失殆尽,如今连福州也丢掉,行朝漂泊海上,三十万人中断然不会每个都如君实一般的忠肝义胆,难免有心境动摇的。”

“如果在这当口,有夷狄前来朝贡,岂不正好证明我大宋圣天子在位,方有四夷来朝?一则明证我大宋方为天下正朔,蒙元实是蛮夷入寇;二则凝聚行朝上下民心士气;三则震慑不臣,叫那些奉蒙鞑子为主的汉奸没了说嘴。”

“有此三条,所谓真假又有什么要紧?”

陆秀夫虽然执拗,也知道眼下不是好讲究的时候,心下明白陈宜中说的有理,只不过还是有点不放心:“万一,假贡使的事情被人看穿,岂不是?”

陈宜中早就想好了:“君实,你就放心吧。海外番邦,多有一城甚至一村就是一国的,我看了供状,这阿泰头人手下也有好几百土人,而且临近部落都奉他为大,我若说是番邦一国,哪个敢说他不是呢?”

陆秀夫悻悻的离去,看着这位忠直之士的背影,陈宜中笑了。

如今国舅杨亮节深得杨太后和小皇帝倚重,张世杰统领兵权日益坐大,都有尾大不掉之势;借着这次朝贡,无疑能加重文官集团制衡外戚、武将的砝码,加强自己手中的权柄。因为,四夷来朝是儒家华夷思想的胜利,是完全属于文官的外交胜利,和外戚、武将们毫无干系。

当然,这层意思就没必要告诉君实那个老实疙瘩了。

$(".noveContent").("halfHidden");setTimeout(function{$(".tips").("点击继续阅读本小说更多精彩内容,接着读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