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白九

他蓦得起身,快步走到乔熙面前,在她诧异又一潭静水的目光中,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金刚经,之后利落地撕成两半。

乔熙因他的举动,面上浮现出骇然和惊讶:“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乔熙:“不要打扰我的表演,谢谢。”

“朕在做什么?”容淮一字一句地重复她的话,红着眼看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从今日起,宫内再不许人诵经,若是有奴才胆敢不知收敛再给你送这些玩意过来,朕诛他九族!”

饶是他的发怒在乔熙意料之中,可是他说出的话,还是成功叫乔熙产生恐惧。

她憋了半天,才气鼓鼓地说:“你这个暴君!”

“朕便是了,你又能怎样?”他将那稀烂的经书扔在地上,上前一步,双手捏住乔熙的肩膀:“朕不许你忘了朕,乔熙,你不是心悦朕吗?那就继续喜欢!谁准你不喜欢朕的!”

乔熙见好就收,看他情绪已然在暴怒边缘,于是从眼底挤出两颗泪来,以博同情。

她略带委屈地说:“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这个人心眼小,将来你的后宫妃嫔无数,我若是和你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将来该如何自处?”

容淮眼眶深红,用笃定的语气说:“不会有这一天,朕会取消今年的选秀,日后,我自有办法叫你名正言顺地留在朕的身边!”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场景一,获得奖励:身体素质加成,可抵挡极端缺血情况。】

乔熙:“我为什么会极端缺血?我觉得这个加成用不到。”

系统:【你会的。】

乔熙:“……”

事情的进展比乔熙预想中还要顺利,这位皇帝权术精纯于心,可关于爱之一字,还是急躁又赤诚的少年模样。

乔熙心头复杂,那种心软的感觉又来了。

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叫自己保持理智。

上个世界,她已经对宋淮越生出爱意,这个世界,她说什么也不能再重蹈覆辙!

“我是太后,如何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你的身边?”她像是寻常女子一般,患得患失,泪凝于睫,因为惶恐不安不依不饶地诘问着。

容淮面容沉如水,他不语,深深地注视了乔熙很久,久到乔熙在他的眼中看出了孤注一掷的决然。

之后,她整个人被他用力搂进怀中。

乔熙听见他开口,一字一句,像是做出坚定的承诺:“你放心,朕既然说出口了,就绝不会叫你受委屈!”

乔熙将脸闷在他的怀中,不说话了。

她有几分难受,是她主动引诱,叫他一步步沉沦在这份爱中不能自拨。可是往后,她还要攒恨意值,让他痛苦。

乔熙这般想着,不敢再去看容淮的眼睛。

偏偏他温柔地摸着她的发,犹在对她承诺:“你放心,朕会待你好的。”

乔熙的心脏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她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轻易就抚平了容淮刚才所有的不满,他哑声道:“很晚了,朕抱着小乔去睡,好不好?”

乔熙听着他自然而然的称谓转化,抬手轻轻挽住他的脖颈,用肢体表达了愿意。

这一天晚上,两人只是抱在一起,单纯的相拥,用彼此的体温相互温热。

一夜好梦。

......

此时天光熹微,容淮便像往常一般去上朝了。

临走的时候,乔熙用锦被中伸出一只手,抬手拉了拉他的衣摆。这动作勾人得厉害,小猫似的。

容淮平素不动声色的面容,一瞬间温软下来。

他弯腰去亲她的面容,哑声道:“天色还早,继续睡吧。朕已经和后宫众人吩咐过了,往后的晨昏定省,一并省了。”

乔熙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得狡黠可爱:“这多不好啊,显得我这个做太后,惫懒得厉害。”

“惫懒些有什么不好的?”他捏捏她的鼻尖,语气更加柔和:“若是因那些不相干的人累着了,才是平白惹朕心疼。”

乔熙闻言,抿着唇笑,用手指缠着他的衣摆,软声道:“昏君。”

不像骂人,更像是撒娇。

容淮佯作生气地轻咬她的鼻尖,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低哑好听得叫人骨头发酥:“小狐狸精。”

两个人又是嬉闹了一会儿,容淮才打算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替乔熙掖了掖被角,道:“晚间朕带你去朕曾经当王爷的府邸吃饭,那里有一片很漂亮的湖,晚上放河灯,最是不错。”

不过是些哄小姑娘的把戏,但是乔熙却很受用,她点了点头,道:“届时带着冬儿一道过去,她陪着我在乾嘉宫里,也是闷坏了。”

“都听你的。”

容淮离开以后,乔熙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冬儿过来替她穿衣裳,低声道:“姐姐,丞相大人在偏厅等你很久了。”

乔熙挑了挑眉,想说:这个便宜爹来找自己,准没有好事,直接打发走吧。

可是好歹那人也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轻易得罪了,到时候难免还是容淮难做。

于是乔熙想了想,话到嘴边打了个转,道:“我马上过去见他。”

乔熙顿了顿,看着冬儿一脸懵懂的样子,又嘱咐道:“你是丞相府的旧人,待会就不要过去了,我怕他为难你。”

冬儿乖乖点头,笑着道:“那我去膳房给姐姐带金丝枣糕回来。”

乔熙笑着说好。

乔邈瞻这一次前来找乔熙,的确是有事,而且,还是一件事关家族荣誉的大事。

因此他很是有耐心地等着,从下朝到现在,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

他只是意外,自家那个循规蹈矩的小女儿,现如今当了太后,竟连起码的规矩都没有,睡得日上三竿,作风是越发大胆了。

而乔熙远远就看见一个中年的英俊男人坐在偏厅品茶,眉眼中多了一抹冷色。她比谁都清楚,无论此人皮相生得再好,也不能掩盖他骨子里没有人性的本质。

究竟怎样的父亲,会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一个老朽。虽是荣华富贵,可是这一生,也再没有欢愉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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