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白八

容淮似是笑了,可是那笑声凉薄非常,透着一股子冰冷之气,骇人得厉害。

“怎么侍候?”他启唇,语调似讽刺。

“怎么都可以......”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哪怕再怎么豁得出去,硬着头皮说完这句话,已经是面色羞红。

容淮冷眼看着她面色羞赧的模样,下一刻,缓缓挑起唇角,笑容冷得叫人心有戚戚:“既然怎么都可以,那么朕不喜聒噪的人。江漓海,让慎刑司拔了她的舌头,以后在朕御前安安静静侍候。”

江漓海心头一寒,而那可怜的清心已经跌坐在了地上,有淡黄色的液体,在地上氤氲开,气味刺鼻。

“陛下......”清心语气哆哆嗦嗦,凄惶得不成样子:“奴婢鬼迷心窍,下次再也不敢了!”

江漓海见状,知道这清心还想挣扎,不敢耽搁,拖着她就往外走去。

而容淮拿着玉制的毛笔,不动声色批阅奏章,不仅没有说任何一句开恩之言,反而道:“御前失仪,直接杀了吧。”

江漓海已经拖着清心走出去好几步,闻言连忙应下,而那原本还在挣扎的女子似乎是吓惨了,直接昏了过去。

这个皇宫,有人高楼起,有人跌落深渊,不过都在天子的一念之间而已。

......

是夜,冬儿手持八角宫灯站在乾嘉宫门口,等着容淮过来用晚膳。

皇帝是正午的时候突然说要过来用膳的,太后娘娘听见的时候,却没有流露太多喜色。冬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太后娘娘对陛下不像昨日那么上心了。

乾嘉宫前空旷幽长的道路,明黄的华贵轿撵渐近。

黑色银白浮纹长靴从轿撵内踏出,冬儿不敢看,直直跪下去:“参见陛下。”

“平身。”容淮看着乾嘉宫正殿的灯火,问询低着头的冬儿:“母后今日可有提起朕?”

冬儿简直出了一身冷汗,答案是没有,乔熙依循惯例接见完各宫太妃后,就去小憩了。

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

之后和冬儿聊天的内容,也不外乎是女儿家的吃喝零嘴而已。

冬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急得眼里泛起一包泪。

容淮是极其不喜女子这样哭哭啼啼的,可是想到冬儿对乔熙而言,似乎意义非凡,于是破天荒道:“罢了。”

之后,他没再理会冬儿的反应,朝着正殿走去。

江漓海停在门口,看着冬儿眼泪汪汪的样子,好心道:“冬儿姑娘,你以后在陛下面前当差,可别总像今日这样。”

他将一方帕子递给她。

而冬儿看着突然出现的手帕,不由愕然。他她侧首,看向一旁的江漓海。

这皇宫里的太监,没有一个是敢昂首挺胸走路的,残缺的男人,总归是自卑的。这太监不比宫女,他们没有出宫的机会,这一辈子,无论曾经多风光,也只能落得一个老死无人问津的下场。

冬儿是第一次看清江漓海的长相,他二十出头的模样,唇红齿白,面容皎洁,样貌很秀气,隐隐透着几分阴柔。

若是放在民间的寻常人家,也该是个叫媒婆踩破门槛的俊气少年。

可是如今......

她看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忍。

江漓海注意到了,却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冬儿和他们不一样,这是太后娘娘开过金口的,心尖上的宝贝妹妹。

他们这些阉人,何苦碍了人家的眼?

而正殿内,乔熙穿着太后仪制,看见容淮进来,四平八稳地朝着他笑:“皇帝到了,那就用膳吧。”

今日傍晚,乔熙收到了系统的第一个任务:[解锁场景一:让容淮心甘情愿地取消半月后的选秀。]

她接到了,自然就要想办法完成。

所以今日,她的目的很简单,她要让容淮自己意识到,她不是一夜春风的露水,而是他心头已然留下痕迹的明月光。

她要他亲口说出,要为自己取消选秀。

容淮并不知道这些猫腻。

此时,他看着乔熙恭谨端庄的模样,神情有一瞬间涌起不解。他狭长深邃的桃花眼微敛,见乔熙依旧不为所动,他的眼底渐有一抹说不出的冷淡意味。

明明昨日,她还是那样千娇百媚,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怎么今日,就变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向她,按照惯例坐在她的身侧。

可是谁知,下一刻,乔熙竟是缓缓起身。

她坐到了容淮的正对面,像是一尊漂亮的玉,冷清清的不带人情味:“皇帝和哀家是母子,还是要注重影响的。”

容淮气极反笑,眼睑发红,面容有些许的加深的冷意,可是语气却是冷静得很:“母后说的是,是朕考虑不周。”

乔熙低眉垂首,道:“用膳吧。”

两个人几乎没有眼神交流地吃完了这顿饭。

用过晚膳,容淮坐在软榻上,看着乔熙捧着金刚经低声诵读的模样,缓缓道:“母后这是打算皈依佛门了吗?”

乔熙心头冷笑:小样,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表面上,却是一片温婉模样:“这深宫多寂寞,我总是要有些慰藉的。”

“母后的慰藉和依靠,难道不是朕吗?”他的嗓音清晰可闻地冷了好几度。

“皇帝这话,自然是对的。”

乔熙还在继续火上浇油:“只是,皇帝身上肩负着给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等半月后秀女大选,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后宫美人身上吧。哀家这里,还是不要再来了。”

[恨意值,一颗星。]

啧......瞧瞧这小气巴拉的。

“母后这是在给朕下逐客令?”容淮的额角疼得厉害,偏偏还在努力按捺自己的情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哀家又怎敢给皇帝下逐客令?”乔熙用最平静的话语,点下最后一把火:“哀家说了,哀家就只放纵那一夜。”

“昨夜种种,哀家很满意。只是从此以后,皇帝和哀家,便都要将那一夜彻底忘记了。”

容淮脑海中那根叫理智的弦,一瞬间崩断。

他蓦得起身,快步走到乔熙面前,在她诧异又一潭静水的目光中,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金刚经,之后利落地撕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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