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开口谈起正事,
柳眠棠眉眼处的笑意浓郁了几分,
她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边襟,然后望向贺珍,
“贺三娘子请说。”
“这次我来,是想为我贺家谋条生路,同时也有心助柳娘子的玉烧瓷坊。”
贺珍侧面示意一旁的丫鬟,
站在身后的丫鬟见状,赶紧将捧在怀中的包袱呈递到石桌上,
然后小心的解开,露出了一摞蓝皮的缝线籍册,
乍一看有七八本之多,有的陈旧,有的新封,
书面除了标注天干地支的年份,也只提了贺家两字,
柳眠棠目露疑惑,
贺珍则示意她翻看翻看,
柳眠棠略微迟疑,对于眼前的这些籍册,她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
果然,
当她拿到手中翻开后,
里面记述了这些年贺家各个瓷铺的进项,以及各处窑口烧制瓷器的名目和数目,
这是贺家的账本,而且还是总账,
涉及诸州各地的瓷铺、窑口、运货渠道,
“我贺家共有窑口一百一十八处,生熟工匠九千余人。”
“玉烧瓷坊急需开新窑,雇工匠,但柳娘子应知晓,开新窑的时间并非一朝一夕,雇佣满足玉烧瓷坊所需的工匠也非易事。”
“若是我贺家愿助柳娘子一臂之力,玉烧瓷坊完全可以在两个月内开遍大祁。”
“到时,大祁人人皆知玉烧瓷坊的名号,再有柳娘子的制瓷手艺,拿下今年的宫廷贡瓷,不难。”
贺家身为百年制瓷世家,底蕴深厚,
除了上百口瓷窑外,近万名工匠,以及遍布北方各地的瓷器铺子,
对眼下的玉烧瓷坊而言,都是难以拒绝的条件,
然而柳眠棠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她翻动册子,对贺家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后,方沉思片刻,
“不知贺三娘子开价几何?”柳眠棠轻声问道,
贺珍拧了拧眉,摇了摇头,
“不卖。”
闻言,柳眠棠身子微微后倾,颔首以笑,心下也已了然,
“贺三娘子这是想以贺家为筹码,与我玉烧瓷坊合作?”
贺珍点了点头,
“三娘子也理应知晓,以玉烧瓷坊的制瓷技艺,完全可以徐徐图之,并非急于一时。”
“俗话说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我玉烧瓷坊的制瓷工艺,想必身为制瓷世家的贺家心知肚明。”
“大祁的巷子虽深,但也禁不住我们崔家的酒香。”
“只需按部就班,大祁诸州的生意,宫廷的贡瓷,都会被玉烧瓷坊取缔。”柳眠棠侃侃而谈道,
“莫非柳娘子对今年的贡瓷生意没有想法?”贺珍微微蹙眉,
她有些看不懂柳眠棠了,
原本以为柳眠棠与她一般,是一个将事业放在首位的女子,因此才刚到清泉镇,便忙着着手置办铺子,
但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
商人逐利,素来是有利可图,
更知时利,
哪有放着眼前的利益不取,而去等的道理?
“贡瓷也好,玉烧瓷坊也好,并非眠棠本意,起初不过是为家中生计。”
见贺珍一脸疑虑的模样,柳眠棠思忖着道,
“不瞒三娘子,我与夫君本是京城人氏,夫家也是瓷商,只是中途遭遇了变故,这才来到清泉镇。”
“夫君心疼于我,在此处置办宅子让我养伤,为了给我治疗头疾,还花光了家底。”
“我也是体谅夫君在外奔波不易,又想着制瓷是夫君的祖业,不好舍弃,这才置办了两间铺子。”
“原是想着填补填补家用,也没想与贺家争锋,只是后来……”
说到这里,柳眠棠也是哑然失笑,
“只是我也没想到,夫君竟然精通制瓷工艺,帮助瓷坊烧制出了绝无仅有的新瓷。”
实际上,
正如贺珍所言,她确实有些无意今年的贡瓷,
原因很简单,
她父亲因为党争被牵连入狱,最后还把崔家搭了进去,迫使两人不得不退居到清泉镇,
这几日,她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便是所谓的党争实际上是夺嫡之事,
父亲因为站错了队而被清算,
算算时间,父亲入狱也确实是在幼帝登基之后不久,
再加上她夫君崔九与淮阳王、镇南侯两人交好,
两人更是亲身前来拜宴,情谊匪浅,
然而即便如此,夫君还是因为追查她父亲之事而得罪权贵,最后不得不抛家舍业退避来到清泉镇,
这更能说明其中的问题,
想来想去,便也只有皇家才有这种权势。
若是玉烧瓷坊真的入选贡瓷,
到时候入京面圣,恐会为他们家招来祸患。
听完柳眠棠的话,
贺珍和丫鬟面面相觑,
她现在一时不知柳眠棠是在与她说笑,还是成心诳她打发她,
什么京城瓷商,
崔九是何身份,她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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