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显然是话里有话。
确实,侯大色子落魄到这般田地,已经不能算‘活着’了。
但他显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指那地方……‘生人勿进’。
“小少爷,我算是捡了条命回来,可你看这手印,逢九就作怪,下一回熬不熬得过去那都得两说……”
听到这儿的时候,我心里一颤,也没顾上规矩,两个字脱口而出:
“阴毒?!”
这老头儿忽然目光阴森地偏头看着我,皱起眉对我说:
“看来你很清楚……既然心里有数,那我也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我心里确实有数了,赌场里肯定藏着一个凶煞!
石头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在我耳边问了一句:
“酒哥,怎么办?到底还去不去?”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得做好准备,从他胸口的掌印就能知道,他身上中的阴毒,跟我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随后,我和石头又跟他磨了好一会儿嘴皮子,好不容易才把赌场的信息给打听出来。
他担心石头会出意外,但在我表明了自己是缝尸匠的身份后,他也就没再坚持。
‘隔行如隔山’这句话,现在得反过来说。
要是石头自己一个人去,那肯定是送死,但如果有我在他身边,那情况就不同了。
况且,我也向他承诺,赌场我一个人去,绝对不会带上石头。
石头刚开始还不乐意,但慢慢的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赌场你还是别去了,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和你大美姐去,你在城里帮我继续打探消息。”
“唉……那行吧,可酒哥,你想让我帮你打听些啥?”
“三件事儿,第一是关于一本人皮日记、第二是任何有关乌牛庄的过往、第三是帮我留意一个名叫‘阴楼’的组织。’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我们继续跟老头了解有关赌场的信息。
老头是土生土长的‘常怀人’,原本在这地界上也算是个富庶人家,可惜家道中落,到他这一辈,更是连个香火都断了。
而这个神秘的赌场,这是几十年前才开始变‘神秘’的!
他说那时候这里已经叫武卫城了,但仍然是侯家在城里说了算。
乌家和牛家他不清楚,不过文家在城里已经有些声望,鲍家只不过是侯家的家仆而已。
“唉?那武家呢?”
“武家有些特殊,那家人原本姓不姓武都得两说,我记得那会儿他们家其实挺穷的。”
穷就对了,不穷谁要钱?
不过甭管是什么身份,只要在武卫城里,那就不可能有谁比侯家还富有!
所以侯家自然就成了目标,这一切的逻辑关系是顺畅的。
接下来就要判断,坑害侯家的到底是哪家人?
又或者……这五家人都参与了?
我现在才开始越发好奇一件事儿,武老爷子和文鹰前辈是怎么认识的?
而且前些日子在字画店的时候,武老板对鲍宗才的称呼很是亲昵。
可惜城里并没有乌家和牛家的后人,否则事情就好办多了。
“城南有间废弃的棺材铺你们知道么?”
这我哪能不知道,我就住哪!
于是我连忙给石头使了个眼色,省的他多嘴。
“知道知道,是不是门口还贴着副对联?”
“不错,就是那儿,你们只要找到了棺材铺,然后往东走一百步,就会看见一口老井,剩下的事儿,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我点了点头,看来这口老井就是赌场的入口。
不过我有理由相信,这个所谓的地下赌场,入口肯定不止这一个!
现在知道了具体位置,那剩下的事就是尽量做足准备了。
我和石头临走前,他又补充了一句话:
“白天进不去,晚上等听见井里传来摇骰子的声音,就能进去了。”
本来我还打算再问些事儿,可老头无论如何都不再说话。
没办法,看来只有等到了晚上,一切答案都能揭晓!
回到城里之后,我考虑要不要现在就和石头分开行动。
但后来仔细一想,他也只能回到文家大宅,可那地方也不安全。
所以最后我还是决定,带着他先回棺材铺。
路程倒是没多远,可我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美。
石头见我心事重重,好心问了一句:
“酒哥,要我说,大美姐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待会儿你就踏踏实实进屋,有我在,她肯定不会怪你的。”
“你在顶个屁用,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心她连你一块儿揍!”
我们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棺材铺附近。
但我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都什么时候了,周围怎么会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我扥住石头,让他别再往前走了,大约还有四、五十步的距离,但我总觉得是在跨鬼门关。
民间有种说法,雾气其实就是风水气,但‘平白无故现风水’,搁哪都不正常。
“酒哥,怎么了?咋不走了?”
“你看看周围的这些雾气,根据我的经验,咱们俩十有八九是白日撞邪了!”
“白日撞邪?!不会吧?!”
“不信?那你试着在这儿喊大美的名字,看她会不会出来。”
我就这么一说,可没想到石头还真就照着做了。
但结果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任石头怎么喊,就是不见大美的影子。
这种情况不是没发生过,在乌牛庄,我就是在类似的环境下被鬼搭肩的!
“有情之鬼胜过人,无情之人不如鬼……日进斗金、逢赌必赢!”
一声极为怪异的叫喊声吓得我和石头同时抖了个哆嗦。
不过这下我更加确定,自己是撞邪了。
而且这句话明显就是招我们进赌场的‘场面话’,刚知道赌场在哪,就冒出这么桩子事儿……
未免也太巧了吧?
我现在身无长物,什么驱邪避煞的东西都没有,要真是循着声音去找,那肯定是有去无回。
现在只能等,这雾十有八九是赌坊里的凶煞搞的鬼。
我眼睛盯着远方,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对石头说:
“石头,你听着,甭管听见什么,手千万不能撒开我,明白了么?”
但我没听到石头的回应,我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石头不见了!
不过这倒是没让我有多么惊讶,反正这种事儿我也不是头一次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