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藤话音刚落就倒在了地上。
阴楼那伙人也趁刚刚我分神的功夫,一溜烟全跑了。
高小姐被吓得晕倒在了我脚边。
我看着墙壁上豁大的裂口,不禁胆寒。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七杀令,我只听阴太子念过五杀令咒。
可刚才,六杀令咒,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类似的感觉,在火葬场的时候也有过,但那股油然而生的戾气,却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虽然清醒过来了,但我还是不敢相信,房间里的满目疮痍,竟然都是我造成的!
不知道是青鬼刀还是七杀令的缘故,房间里除了尸煞,其他的凶煞都没了踪影。
但尸煞也不像刚才那样,对着我张牙舞爪。
它躺在地上,身躯完好无损,除了眼睛还睁着,五窍并没有打开。
难道在我回头之前,就已经陷入了魔障?
我放下手上的青鬼刀,重新拿出金针走到尸煞身边。
但这一回,我并没有看到尸煞身上有太多煞气。
轻轻一扎,金针就穿破了它的皮肤。
“放下执念快走吧……”
话说一半我就顿住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短叹过后,我干脆用手蒙住了它的眼睛,助它瞑目。
这次很顺利,它总算把眼睛给闭上了。
岳子藤晕过去之前,让我缝好诡阴天,可我现在很迷茫。
就算可以放下心魔的事情,但我又该怎么缝天?
这时,房间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别又是阴楼的人来找麻烦。
现在事情闹大了,隔壁房间的住客已经逃了出去,人家说不定已经报警了。
就在我思绪烦乱不堪的时候,我看到门口赶来的人,是白先生!
白先生皱着眉头将岳子藤搀进了房间里。
随后他又将高小姐也扶到了床上躺着。
最后他才走到我身边,抬起手就给我了一嘴巴:
“胡闹!”
这一嘴巴挨得……我无话可说。
我知道自己闯了祸,但还是希望还能尽力补救。
于是我向白先生请教,现在我该怎么办?
同时,我把岳子藤昏迷前说过的话,也告诉给了白先生。
可白先生说,这事儿
在这儿做不了,八足的人现在正在酒店楼下善后。
就算要缝天,那也得等人家把事情处理好才行。
大约过了一个多钟头,两个酒店的工作人员来到了我们房间。
不过当对方看到这一屋子狼藉和地上的尸体时,并没有太多惊讶。
两人走进房间里,跨过尸体,恭敬地对白先生说:
“白先生,事情已经办妥了,尸体我们会送到殡仪馆,您放心吧。”
白先生应了一声,感谢过后,这两个人就抬着地上的尸体离开了房间。
临走前,他们其中一个人还特意看了我一眼。
虽然不明显,但我还是察觉到了对方眼神里的一丝恐惧。
这房间是不能用了,房门也倒了。
白先生让我搭把手,换个房间再细聊。
我拿上青鬼刀,背起高小姐,白先生则背着岳子藤,我们俩乘坐电梯,来到了酒店的最高层。
这一层,只有一间房,开门的是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
小眼睛,大平头,当他看见白先生的时候,颔首喊了他一声:
“老师辛苦。”
“嗯,难为你了,先进去再说。”
进来后我发现,这一整层,应该都是这个中年男人住的地方。
空间自然不必多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屋子。
屋里什么都有,光卧室就有五、六间,还有一个巨豪华的厨房。
我头一回见,有人用落地玻璃当墙面,只要拉上窗帘,屋里就和晚上一样。
把岳子藤和高小姐分别安置好以后,白先生拉着我回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那个中年男人非常识趣,独自去厨房忙活,给我和白先生留出了聊天的环境。
白先生叹了口气,拿出他的扇子,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肩膀上:
“闯祸了,知道么?”
我点了点头,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会引来不少麻烦。
白先生告诉我,本来我到寿河,就应该行事低调些。
就算被人拦了路,也该等我们的人齐了再解决问题。
我虽然很想说事急从权,可现在毕竟理亏,我也不好反驳。
白先生说,寿河不比其他地方,这里有这里的规矩。
寿河,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因为这地方的“气数”已经尽了。
从古至今,一个地方的气数耗尽,必然会引发灾难。
这相当于是从毁灭走向新生的过程。
可寿河没有,长久以来,没有出现过战乱,更没有天灾。
原因就是,这里是阴阳的交界处,生死的轮换地!
人最擅长的就是适应,所以要想在这里生存,就必须遵从这里的法则。
白先生还给我举了些例子。
他说在寿河,一过午夜十二点,还在街上行走的,不是阴行师傅,就是邪祟。
几百年来,无一例外。
住在寿河的人,能得善终的,命都硬得出奇。
如果我要是在这里送过阴就会发现,这些人年轻的时候,不是克父就是妨母。
像是什么天煞孤星、岁运并临、用神太多……等等类似的大凶命格,在寿河几乎随处可见。
人们越是迷信,规矩和忌讳也就越多。
就寿河而言,三阴节不行事,这是三岁娃娃都知道的事儿。
除此之外,包括诡阴天、月全食、月半食这样的天象一旦出现,也有不少忌讳。
而我,在犯了这个忌讳的同时,还犯了阴行的忌讳!
“同行不得封魂屠首,你奶奶离开寿河,就是因为她封过别人的魂,懂么?”
“白先生,您指的是缝尸?”
白先生默认的点了点头。
我也发现了,刚才给尸煞缝尸的时候,针脚位置确实出现了“封”字的符文。
但白先生并没有一直在责怪我坏了规矩。
因为,最先破坏这些规矩的人,其实是阴楼!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和岳子藤站在一边的最大原因。
阴阳事,本该是人事,就像奶奶说的一样,阴行师傅,不能越俎代庖。
说白了,就是阴楼妄图掌控生死。
有个词,平日里是个褒义词,但放在阴楼身上,却是十足的贬义。
“万物之理,苍天自断,人岂可代劳?”
“白先生,您说的这个词,难道是替……”
白先生站起身,走到窗边,神情复杂地抬起头,看着云层里的滚滚雷霆,沉声道:
“不错,就是‘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