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为开元之举。
一元的概念我清楚,但现在我好像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
我一直以为,工尺谱上的线索,应该藏在了唱词里。
事实也没错,线索确实在唱词里不假,但和我想的完全是两回事儿。
线索并没有告诉我该去哪儿?该怎么做?
而是告诉了我,我到底是谁?
孟伦和我,并非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但就这段时间里,我们俩所经历的一切,直到刚才终于有了答案!
我并非是我,陈酒这个名字,反而成了一个代号。
假设,高雨楼如果也经历了这段幻境,那他和我一样,都是幻境中,孟伦的“知己”!
可无论是我还是高雨楼,我们终究是会消失的。
也许在某个时空里,孟伦认为我们的不辞而别,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他从来没有忘记刚才的这番誓言,古刹、笛子、开元谱,全都是为了找到魂天界的入口。
然而,这个心愿,并不是他的,而是我们的。
是我们希望他说出魂天界入口的下落!
但从来都没有线索表明,孟伦他自己原本就知道,什么是“魂天界”!
我所经历的,只是一段记忆的残影罢了。
而且,这也绝不是阴阳路,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
这个神秘人,迫切地让我看到这些,同时,他也想让我能够改变这一切。
我确实错了,那个黑影,根本就不是神人游魂!
对了,还有白先生!
他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因为他当时说的是:“它选择了我,而不是他。”
稍微整理一下思路就能明白,把这句话,和前因后果联系在一块,就能得到:
“它选择让我来改变这一切!”
如果是孟伦的选择,他就等于是在给自己选“知己”。
既然我和高雨楼的目标都是一样的,那他刚刚就不会选择帮我。
而在幻境中,唯一对我有过提示的,只有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所以我敢说,那个声音的主人,不仅是孟伦的师父,同
时也是幕后操控这一切的那个“黑影”!
想到这儿,我连忙看向孟伦,并问他:
“小伦,你师父叫……小伦?喂!喂!!”
孟伦的身体忽然变得十分僵硬,落下的树叶,定格在半空。
周围的一切,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停滞下来的。
但这足以说明,我猜对了。
假设对方全知全能,我这点儿心思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而且,他选择在这时候停止幻境的时间,意味着他不想让我知道他的身份!
我冷笑一声,大声挑衅道:
“不管你用了什么邪术,敢玩弄死者的阴魂,你早晚都会遭报应!”
“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邪术吧……”
还是那个声音,我正想接话,不料周围的景象瞬息万变。
就像有人按下了录像机上的快进键似的。
孟伦的身影好似流光穿梭,我身边的树苗,顷刻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眼前的大殿,有无到有,渐渐多了许多虔诚的僧人。
他们没日没夜地在这儿礼佛诵经,从出家到圆寂,在我眼里,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我眼前闪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看到树下,孟伦独自一人,怅然若失。
衬着皎月的银光,他在树上,刻下了那篇《开元谱》。
之后每天夜里,他都会拿着一支笛子来这儿待上一会儿,风雨无阻。
我迈出腿,试着往前走了几步。
意外发现,周围的景象虽然在不停地变幻,可我无法影响到我。
于是我来到后院,看着厢房变成了柴房。
还看到孟伦一头白发,常常一人在院落中来回踱步。
突然!
飞速变幻的景象被人按下了“播放”键,回到了正常的速度。
古刹里不时响起敲击木鱼的声音,节奏和韵律,我突然间感到无比熟悉。
每一间建筑,代表了一个音符,敲打木鱼的规律,是按照《开元谱》定的。琇書網
木鱼的声音虽然庄重,但也多了几分哀愁。
就在这时,古刹另一边,五间厢房所在的院子里,出现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
是孟伦,我连忙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可结果还是被那堵无形的墙挡在了外面。
孟伦肤色惨白,喉间绽开了一条猩红!
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灰白色的长袍,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木笛,面不改色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我正想开口喊他,可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像是被人用手捂住了一样。
孟伦对面站着的黑衣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包袱。
那个包袱,我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时,我隐约听到,孟伦有些吃力地抬起头,开口对对方说:
“呵…他说的没错,是真的。”
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但孟伦却颤抖着肩膀,举起了手中的木笛。
就在他正准备吹的时候,那个黑衣人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刀!
未闻笛声,孟伦人头坠落,鲜血如柱!
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无奈现在连身体都被钳制住了,根本无能为力。
黑衣人收起刀,伸手夺过孟伦手中的木笛,轻轻一折,冷笑一声:
“妄入魂天者,死!”
“咣!!!”
一声沉重地轰鸣,瞬间打破了寂静的长夜。
只见一道金光出现在孟伦的尸体脚下,任凭黑衣人手中寒刃如何锋利,都伤不了其分毫。
这一幕着实震撼,难道,这就是魂天界的“门”?
可正当我以为,孟伦尸首应该能够得以保全的时候,黑衣人忽然尖声念道:
“以吾精神,阴阳引之,绗缲勾锁,套扣回结,金针银丝,缝乾补坤!”
随后,只见他从黑布包袱里,拿出了一枚骨针!
他的手腕处银线翻飞,骨针穿过金光的同时,黑衣人一边念咒,一边将孟伦的尸体缝在了地面上!
最终,随着金光越来越淡,孟伦并没有得到超度。
黑衣人也只不过是付出了一口鲜血的代价!
画面至此,再一次定格!
而我也总算能够开口说话了,只不过,我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质问道:
“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也会缝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