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要用吟魂墨画出这幅画,目的就是要给鲍书年一个‘肉身’。
换句话说,我们是打算用这样的方法,将鲍书年也变作‘画中仙’!
鲍书年没有任何犹豫,就在画完成的同时,他再三谢过我之后,阴魂立刻就离开了我的身体。
一阵恍惚,我身体打了个冷颤,只见鲍书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
直到它的身影渐渐没入画里之后,师傅才松了口气,他担心鲍书年如果贪恋阳间,那就麻烦了。
他虽然有把握驱邪,但并没有把握确定我能不能受得了那种痛苦!
但要让鲍书年成为画中仙,还需要最后一步……
“师傅,描面的朱砂还够不够?”
“勉强够吧,但小酒,你一定要记住,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点了点头,随后将地上画卷好,我拿着画重新躺进棺材里,准备再次嫁梦!
等长生烛和描面都弄好,我刚闭上眼睛的瞬间,就感觉手心传来了一阵温热。
一阵白光闪烁,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白袍缀翠玉,风流人世间!’
这不是鲍书年么?!
但我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阴魂,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还好我及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别人的梦里,而且我手里的那幅画也不见了。
他不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随后他吃惊地看着我,试探性地问了我一句:
“竟如此真实,难道是恩公施展神通,让在下还阳了?”
“想多了,咱们现在是在你后世子孙的梦里,我是带你来见画中仙的。”
“巧儿?!”
我点点头,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说过之后,鲍书年哀叹了一声,说是自己害了画中仙。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也只能尽力弥补他们俩人之间的遗憾,毕竟这是场误会。
同时,我和鲍书年也说的很清楚,如果画中仙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那我和师傅就必须除煞!
驱除了画中仙之后,还要将他也一并超度了。
人鬼殊途、阴阳有别,这世道虽说是活人的世道,但无论什么事儿,那都得按规矩来。
按照我的剧本,现在鲍书年应该是高中回乡,但用脚指头都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扯。
夜黑风高,没有锣鼓仪仗,这哪像是高中?
分明就是落榜……
我带着鲍书年来到城外,我们俩等很久,可并没有等来画中仙。
鲍书年有些急了,因为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很清楚自己和对方的时间有限,如果不把握住,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恩公,巧儿…巧儿她不会是不想见我吧?她是不是还在恨我?”
“你看你想啥呢,不得让人姑娘家打扮打扮么?再等等……”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可不就是恨你么?
要是心里没有怨气,又何必撕画上吊?
不过时间确实有点儿太久了,原本我以为只要带着鲍书年嫁梦成功,立刻就能见到画中仙才对。
可现在都还没见到人,别说鲍书年,就连我都有些慌了。
“恩公,要不咱们还是直接去找巧儿吧?”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敢,要是让他看见未婚妻跟自己的后人在一间屋里……
天知道最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么等着也确实不是办法,说不定还真就是鲍宗才在中间捣鬼。
我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先去探探虚实。
“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催催。”
可结果,鲍书年说什么都要跟着我一起去,在梦里我也管不了他。
没办法,我只好叮嘱他,让他一定不要出声。
就在我们俩正准备去找画中仙的时候,我远远看见了两个人影正在朝我们走来。
终于来了!
“来了来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鲍书年手忙脚乱的,不断练习着微笑,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你镇定点儿,那是你自己媳妇儿,你慌啥?”
“恩公,我脸上可有污垢?”
我真是服了,现在才想起来这些事情,我敷衍了他几句之后,就让他赶紧站好。
不一会儿,就在我们两边都互相看清彼此的时候,各自的表情都不同。
鲍书年的脸色是疑惑,画中仙的表情则是惊讶。
而我则是十分得意的看着鲍宗才,他更是恨不得要把我骨头都给嚼了!
“恩…恩公,她…她是谁?她不是巧儿!”
什么玩意儿?!
瞬间的惊讶过后,我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在鲍宗才的梦里,画中仙的模样当然得按照他的喜好变幻了。
所以和他印象中不一样是正常的。
我可以和鲍书年说话,但绝对不能跟鲍宗才还有画中仙搭腔,否则嫁梦术必破!
“你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这就是你媳妇儿,变了模样她也是你媳妇儿。”
也许他之前根本就没听我跟他解释,所以现在才会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就这理解能力,怎么中的探花!
我重新和他说了一遍之后,他勉强点了点头,但眼神里仍旧还有疑惑。
算了,我也没功夫重新和他细说一遍。
接下来就看画中仙怎么发挥了。
“书…书年,你真的回来了?你没有死?”
这两口子可真行,鲍书年啥也不懂就算了,可你画中仙,都化煞这么多年了,怎么也跟着一起迷糊?
鲍书年没有回应,我用手轻轻杵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
“啊!我…我…我死了,和毒酒…跟你一起……”
哎哟我去!
这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我差一点儿就要被他给逼疯了,之前不是挺能拽词儿的么。
怎么这会儿说话像个大傻子似的……
没办法,时间有限,我只能在他耳边,悄悄和他说,让他照着我教他的话,慢慢说!
“嗯…嗯嗯,我明白了恩公!”
随后,他闭上眼睛,匀了匀气息对画中仙说:
“巧儿,当年高中,书年本该回乡娶你,可皇权不可欺,书年被招为驸马,然心已随你而去。听闻噩耗,书年含泪饮鸩,本以为能与你共赴黄泉……”
我让他闭着眼睛说的目的,就是让他把心里想说的话,对脑海里那个人一口气说完。
看来果然有效,情感到位、语句通顺,可就在气氛刚刚好的时候。
鲍宗才这个搅屎棍忽然冷笑一声,轻蔑的嘲讽了一句:
“哼,陈酒,你就这点儿本事?随便找个孤魂野鬼就来充数?!”
厉害厉害,你鲍宗才胆子是真大,这可是你家祖宗。
反正我什么话都不会和他说,犯忌讳,有人会教训他。
果然,鲍书年的话被他打断之后,皱起了眉头,睁开眼睛大喝一声:
“孽障!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