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管亥围寒亭
青州。临菑。刺史府。
陶应与典韦、郤正离开临菑没多久,出城相送的卫旌便匆匆回了城,直奔原青州刺史府。
“卫府君!”
卫旌一进入刺史府议事厅,原本谈笑风生的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过了几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站起,朝卫旌拱手打招呼,打破尴尬。
“戏兄!”
见打招呼的正是前几日在招贤馆选拔的计吏戏志才,卫旌连忙躬身还礼,显得有些谦恭,与昔日之见判若两人。
若非陶应亲自点将,以戏志才的齐郡计吏职务,卫旌作为上司,可以心安理得地受他一礼。
可有了陶应的特别交代,而且戏志才要前往济南接替陈登出任济南太守,与卫旌平级,卫旌就不敢再托大。
“卫府君……”
卫旌的一番动作,看得屋内众人一阵诧异,戏志才也满头雾水,刚出声要询问,却被卫旌打断了。
“戏兄稍等,待旌替济南侯向诸位转达几句话后再细聊。”
满屋除了戏志才,所有人都似乎不太待见卫旌,卫旌也不以为忤,自顾自地向屋中众人拱手一圈。
众人虽然看不上名声不显的卫旌,但卫旌毕竟是齐郡的太守,即便是陶应任命的,可新任的青州牧刘表也并未去其职,见卫旌拱手,也纷纷起身回礼。
“济南侯?”
感觉被陶应“连累”,丢掉青州刺史之职的赵琰,听到卫旌还称同样被罢免职爵的陶应为济南侯,心中暗暗腹诽鄙夷。
“你咋不称其济南王呢?”
心中再不满,赵琰也不敢表露在脸上。
没办法,赵琰还挂名权重位卑的刺史时就不敢在卫旌这个一郡太守面前扮酷,如今成了无权无职的草头百姓,就更不敢放纵自己的情绪。
“这位是?”
屋子里的人除了戏志才、赵琰外,尚有郭嘉、陈纪、陈群,这些人卫旌都已认识,唯独一个身长八尺三寸左右,年龄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是第一次见。
“东阿程立,见过卫府君!”
一身儒士袄袍,美髯垂胸,显得睿智深沉的程昱,起身向卫旌做了自我介绍。
“幸会!”
虽然没有听说过程昱的名字,但见程昱坐在陈纪身旁,卫旌瞬时了然程昱因何在此。
回了一礼后,卫旌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正好诸位高贤皆在,卫某有几件事代济南侯转述。”
卫旌话音一落,众人心中皆是一震,立即坐直了身子,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屋子里的众人,今日能聚此一堂,都托了陶应的“福”。
虽然前番卫旌已替陶应释放了陈纪、赵琰,但皆担心被朝廷针对的陶应狗急跳墙,又变卦难为他们。
“鉴于陈元方先生思乡心切,加之青州流寇遍地,济南侯难以保证元方先生周全,请元方先生明日与家人离齐返乡。”
“鉴于赵先生身体已恢复无恙,明日亦离齐,返乡过年。”
卫旌一说完,也不等陈纪、赵琰表态,双手“啪啪”连拍两下,从门外进来两个兵士,各自双手托着一个上面覆盖布帛的托盘。
“呈上去。”
卫旌朝陈纪、赵琰二人身边的桌子指了指。
兵士会意,在众人一头雾水下,上前将托盘放在各自桌上,转身退了出去。
“济南侯因它事牵绊,不能亲自相送二位,特托付卫旌向二位道声歉意。”
说着,卫旌中规中矩地朝陈纪、赵琰分别施了一礼。
“济南侯担心路途艰难,特为二位略备车马之资,望二位先生莫要推辞。”
话一说完,卫旌立即转身,也不再理睬面面相觑的诸人,笑盈盈地拉着满腹疑惑的戏志才胳膊朝门外行去。
“戏兄之事,我们边走边说。”
还在发懵的戏志才,想与郭嘉等人打个招呼,可被卫旌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刺史府会客厅。
“嘶!”
“这是开始赶人了呀!”
“陶重光在青州开始清除异己了!”
————
青州。北海。寒亭。
“吁!”
虽然是夜间赶路,但好在从临菑到都昌一路直道,加之经过益国县时,又找了一个临时向导,一百二十多里的路,一路马不停蹄的陶应三人用了三个多时辰就到了都昌小镇寒亭外十里。
“唏律律……”
跨过冰冻的溉水河,陶应一勒马缰,借着昏暗微弱的月光,微凝的眸子望向前方人头攒动的人马,手中的长枪不由紧了紧。
“主公,前方乃大队骑兵,不下千人,似是颜文恒的先锋兵马。”
手拎一对大铁戟的典韦视力极好,将陶应护卫在身后,注目眺望前方。
“俺乃颜良,前方可是主公?”
就在陶应三人仔细分辨时,对面传来颜良的声音。
“文恒,我是陶应!”
典韦没看错,对面人马正是颜良的先锋骑兵,暗舒一口气的陶应立即出声回应。
“咯踏踏……”
陶应话音刚落,从昏暗的夜色中冲出一骑,迅若猎豹,奔马急飙,短短几息便冲到陶应身前十步开外,猛一勒马缰,战马人立而起。
“唏律律……”
嘶鸣的战马前蹄刚一落地,颜良已甩镫下马,扔掉手中的缰绳,手杵大刀,单膝点地,朝端坐战马的陶应行礼。
“主公!”
暗赞颜良威猛的陶应也立即下了马,上前将颜良扶起。
“我们乃患难与共的弟兄,虽非亲兄弟,却胜过亲兄弟,以后无需多礼!”
心中很是熨帖满意的陶应客套了一句,将话题转到了都昌战事上。
“文恒,可曾查明各方情况?”
心中同样暖融融的颜良知道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立即将探听来的情报向陶应汇报。
“北海军团已退入寒亭三日,从都昌尾随而来的管亥黄巾今日傍晚方至,已将寒亭团团围困。”
“都昌城依旧四门紧闭,城头有县兵及私兵防守,不见百姓出入。”
颜良一到都昌境内,第一时间派人前往都昌城侦查,想突袭入城,一举将城内所有大姓、豪强斩尽杀绝。
但侦查的结果让一心想靠武力征服的颜良不得不死了心。
都昌城不仅城高沟深,且日夜有人防守,让一色骑兵的颜良无机可乘。
“呼!”
听到寒亭暂时无恙,陶应不由长舒一口气,至于都昌城里的大姓豪强们,陶应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此刻还顾不上。
“有没有与寒亭里的步军师接头?”
颜良摇摇头。
“寒亭被黄巾流寇围困,担心打草惊蛇,俺并未与步军师联络。”
陶应朝颜良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此番救援的人马太少,若让管亥有了准备,这一战胜负难料。
“走,我们去观观阵!”
担心管亥夜袭偷城,陶应决定亲自抵近观察一番。
留下郤正休息,陶应与颜良、典韦及前番求援的北海军团斥候驱马徐徐靠近寒亭。
“吁!”
离黄巾大营尚有二里地,陶应一勒马缰,目光凝重地瞅着前方人头攒动、影影绰绰的寒亭。
“主公,是黄巾贼寇!”
典韦的视力极好,又早年没少见识过黄巾军作战,一眼就分辨出了寒亭之外的“人海”身份。
“主公,是管亥的人马。”
典韦语落,颜良又补充了一句。
玄甲军几乎皆出身于黄巾,颜良又长期与他们一起征战,感情比较深厚,所以言辞相对温和委婉,不像对黄巾无好感的典韦,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排斥。
“大约有多少人?”
陶应在马背上立起,让自己尽量看得更远、更清楚些。
“恐怕不下五六万!”
颜良是个带兵打仗的人,瞅一眼基本就能预估出人马的大致数量。
“主公,寒亭乃小镇,城墙低矮,又年久失修,无须借助大型攻城器械,便可轻易被攻破!”
斥候望着夜色下的寒亭城墙,不无担忧地提醒陶应一句。
其实,斥候是想让陶应做好最坏的打算。
“以眼下的状况,寒亭恐怕守不住!”
不怪斥候悲观,退入寒亭的北海军团,人马不超过一万五千。
除了人数不占优外,最要命的,主帅徐盛遭受重创,主将吕岱也无力再战,北海军团士气低落,恐很难抵御凶悍无敌的管亥进攻。
“下马,再前行二百步查探。”
即便斥候不提醒,陶应也清楚眼下北海军团面临的困境,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
“恶来,留意周围黄巾斥候,一经发现,立即击杀。”
陶应跳下战马,让斥候原地看守马匹,打算徒步靠近管亥的黄巾大营,近距离观察寒亭事态。
“诺!”
典韦轻应一声,将一对大铁戟交到左手,又从腰间摸出两枚小铁戟在手,抬头望向前方,犀利的瞳孔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率先一步朝前行去。
许是携新胜之威,不将北海军团放在眼中的管亥,并未向周边放出斥候、暗哨,陶应三人很容易又前行了二百步。
“主公,这群黄巾贼寇,今夜恐怕不打算攻城了!”
典韦如铜铃般的大眼睛,来回在松散的黄巾营盘里扫视,目光泛着缕缕轻蔑与失望。
“管亥?”
这一路上,陶应没少给典韦普及管亥的战力,深深勾起了典韦的战意,他迫切想与管亥一战,在陶应面前展示自己的强大。
“走,退回去,等待援兵。”
陶应最后瞅了一眼寒亭城头紧张戒备的玄甲军,立即掉头。
既然管亥不打算连夜攻城,步骘暂时是安全的,陶应也就没有必要冒险踹营了。
这一退,又退到了十里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