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澜总觉应该是有什么被他们忽略了，“为什么要晚上攻打？”
“因为白天药效会更猛烈。”
迟鹤晟烦躁的坐在椅子上，软甲落在身后发出脆响声。
秦澜跟迟俞对视着，两人算是初来乍到，对这边的情况不是很清楚，所以也不好指手画脚。
“有历年的宗卷吗？或是县志记录之类的，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看看这边的问题的根本原因在哪里，不然用人头去填补也不是个办法。
迟鹤晟摆摆手，他身后的副手战战兢兢的命人将一个箱子抬了出来。
“这是我让人收拾出来的，你们明天起来后再看，姆赤比达达尔好一点的地方在于他就算占了城，也会掠夺财富，但他只抢城里的富户。
“普通百姓他和他的族人都是不碰的，不会滥杀无辜，这算是唯一能安慰的一点。”
马上就是丑时，时辰已经不早。
战事不紧，迟俞带着秦澜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营帐。
秦澜有心熬夜，但对着飘摇的烛火看的头晕眼花。
宗卷都没看完几页就被催眠般睡得又沉又香。
到了第二日一早，几人吃过早饭，这才凑在一起，将宗卷和县志这些记录这里风情轶事的卷册拿出来一一翻看。
秦澜和迟俞看这些都很有经验，两人的速度极快。
到了傍晚时分，一箱子的手册已经被两人翻完。
在秦澜看来这些苗疆人其实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因为他们的人口并不多，也不如草原人那般勇猛善战，一心想要冲进中原。
他们就想给族人寻找一个更适合生存的环境，不用生活在群山环绕的地方，进出不便。
朝廷几次对他们诏安，但他们又不愿意做大楚的附属国，或是被大楚收了，做其中的一个小部落。
于是，就有了从前面的朝代起断断续续的征伐。
想要打进去并不容易，因为再往前就是全是山林。
他们这些部落就生活在其中，对山中的地形再了解不过。
前朝有将领带人杀进去过几次最终都失败了，最后一次，带进去了三万人只出来一万人。
之后就再没人带队进过山，迟鹤晟来到这边后跟姆赤几次交手，但这几次双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迟鹤晟手中有人就不怕跟他们打拉锯战，而姆赤这边手段虽然多，但他们的族人不多禁不起消耗。
十二个部落所有的壮年男子凑在一起，也只凑够了几万人。
在迟鹤晟看来他们再向东攻下一座城池就是他们的极限，而且他们这些部落常年生活在山里，不论是生活习惯还是一些特殊方面，对山林都有着极高的依赖。
所以，就算他们可以迁移进大楚的城池中生活，用不了几代，他们就会被同化。
苗疆的这些部落族长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拒绝诏安，一直抗拒着大楚和前朝对他们的同化。
“你说的这些我跟陛下提过，陛下也知道现在的问题出在哪里。
“但没有将自己的城池划出来免费送给对方的道理，如果他们接受诏安，那大楚不介意将这两座城池交给他们。
“但现在这是大楚的土地，无论他们是否看着可怜，都必须寸步不让。
“不然这个口子一开，达达尔跑来要玉城呢，怒目哈赤跑来要黑城呢？难不成这些城池全都要割给他们吗？”
迟鹤晟手中已经没了折扇，一身软甲的他手中攥着刀柄，器宇轩昂的站立在军帐中，半点花孔雀的感觉都不见。
秦澜听着他的话，跟迟俞一起都是不停的点头表示认同。
这个家伙虽然平日里有些不靠谱，但大是大非上还是非得很清楚明白的。
“嗯，那就继续想办法吧，看看有没有我们这边也能调配出的解药，他们那边不受影响，肯定事先都吃过解药。
“我让手下的太医研究过解药，也抓过苗疆的人，但抓的那些人都说大法师和圣主都没有给他们吃过解药，他们天生就不怕那些药粉。”
迟鹤晟无奈的看着秦澜，这姑娘不是很聪明吗？
为什么她说的都是他们尝试过的！
秦澜能感受到迟鹤晟的烦躁，也能想象到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迟迟收不回自己的大本营，心中的烦闷。
但越是关键的时刻越不能焦躁，这是当年她学武的时候，第一次上场打比赛时师傅告诫她的话。
那之后，不论做什么，她心中都铭记着这句话。
她现在其实想要将这句话送给迟鹤晟，但想到这个花孔雀明白的道理也许并不比自己少，他现在就是‘关心则乱“所以她只垂头想了许久，抬头就看到迟俞露出跟她同样的是目光。
“你也想到了？”
“嗯，如果不是抓来的苗疆人撒谎了，那就是他们的圣主和大法师说谎了。”
哪有什么天生就没有影响，这话说的太过绝对，他们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你们两个想说什么？”
迟鹤晟看着他们，这二人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打哑谜，但他还是听懂了。
迟俞看了秦澜一眼，示意她来跟迟鹤晟解释。
这种可以展现她极为聪慧的时刻，他会更喜欢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然后心中赞叹自己的眼光好！
“闲王殿下，你们有没有研究过他们的日常饮食？”
“什么意思？”
迟鹤晟被她绕的有些晕，他们当然是能琢磨的都琢磨遍了。
秦澜也不绕圈子，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咱们现在所有的推断都定在他们也会受到药粉的影响。
“如果你们这边抓过不少苗疆的人，他们都说他们没有专门吃过解药是天生就不受影响，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平日里吃到的或是喝下的一些东西里就含有解药的成分。
“而他们在无意中已经解了药效，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
“而这些大法师或是圣主有着私人目的，一直没有告诉他们这个原因。”
至于目的那就有很多种可能了，在秦澜看来，愚弄族人让族人听话也许就是其中一迟鹤晟沉吟着，片刻后皱紧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你们想的也许是对的。”
他在这边跟这些部落斗了太多年，有时候很容易一叶障目，而忽略可能藏在其中的原因。
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秦澜顿时轻松起来。
“你们在城里应该还有能送消息出来的人手吧，查一查他们这几日都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凡是入口的全都去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只要将这药粉制造出来的幻觉打破，后续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迟鹤晟左拳打右手，眯着眼对着大山的方向一声冷哼，转身就出门交代去了。
在没找到药粉的解药前，他们应该都不会再轻易出兵。
秦澜从箱子里摸出一本宗卷，刚刚看的有些快，现在无事不如就多看一点。
这些风土人情是她最喜欢看的，要是能拿到这些部落寨子的手札，那就更好了。
之后的两天，迟鹤晟早出晚归，秦澜和迟俞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
到了第三天傍晚，他带着满脸的喜意回来，身后的属下的马背上，挂着两个轻飘飘的塞满了不知什么东西的麻袋。
“今天夜里再攻城，这一次我就不信还不行。”
他利落的翻身下马，语气中全是踌躇满志，他身后的属下已经提着麻袋去找人处理。秦澜只觉得熟悉中的花孔雀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