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章怀瑜在骆应钧身上感受到了浓烈到近乎实质的暴怒, 那张俊美矜贵的脸竟有一丝狰狞。遍寻记忆,自己还是第一次看见对方怒到失态。他一路走来,饱受非议, 早已经练就喜怒不形于色。

怎能不怒, 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宠爱十九年的女儿,竟然是别人的女儿!

骆应钧的脸先阴后沉, 渐渐铁青, 眼底掠过阴鸷的光, 过了好几分钟, 脸上表情才略略回暖,注视章怀瑜:“yi ning, 哪两个字?”

“以为的以,宁静的宁。”章怀瑜接着说,“她户口本上还有个曾用名叫何一, 一二三的一。骆佩瑶应该是她最初的名字吧?户口本上没有, 不然我能更早发现不对劲。”

“佩瑶是她的名字,我取的。”骆应钧无声咀嚼着何一这个名字, 离婚后, 给孩子改名换姓可以理解,但是何一这个名字未免太过敷衍,“谁给她改名何一?”

“她没说起, 宁宁从不说以前的事情。”章怀瑜想起来就心疼, “她小时候过得挺苦, 你留的抚养费被那个何燕鸿全拿走了,一分没给她留下。”

刚刚强行压下去的火气又腾得烧起来, 烧得骆应钧眼底泛红:“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章怀瑜挺满意骆应钧的反应, 要是一点都不心疼在意, 那这爸爸也没必要认了,还省得担心自己因为长辈被迁怒。

“我的人在她老家村里打听到的情况是:她妈再婚后生了一对龙凤胎,对她不闻不问。她跟着村里的外公外婆长大,8岁外公去世,12岁外婆去世。她妈就把送进寄宿学校,最基本的抚养费都不给,她是靠外婆留下的钱和奖学金读书生活。”

骆应钧想起离开时何燕兰的威胁,如果他敢走,她就马上再婚生子,她绝不会管孩子。

他半信半疑。

何燕兰生气时常常口不择言,怎么刺人心怎么来,气过了,马上后悔道歉。

他希望她在说气话,但如果她说到做到,还有孩子的外婆可以托底。孩子一出生就是她老人家在带,她是真心疼孩子,有钱有老人疼,孩子生活不会太差。

爱和钱,当时的他只给得起一样。

不走,为了医治父母掏空家底,最后人财两空,一家三口背着债务拮据度日。

离开,妻女衣食无忧体面生活。

最终,他选择给钱,抛妻弃女跟着李明珠离开。

诚然,也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想要钱,很多很多钱。

成年人的崩溃从缺钱开始。

他的前半生,天之骄子,一帆风顺。

小康之家独生子,成绩优越,连跳数级,考上顶级医科大学,博士毕业后进入省城三甲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前程似锦。

27岁那一年,妻子生下女儿。初为人父的喜悦尚在发酵,父亲车祸噩耗传来。

那七个月是他人生至暗时刻。

巨额车祸赔偿,家属贪得无厌。父亲人事不省,母亲诊出癌症。妻子焦虑不安,女儿嗷嗷待哺。

一眼望不到头的医药费压得他喘不过气,值班的晚上,他和中介商量出售婚房,坐在消防通道台阶上抽烟。

李明珠走了过来,她巡视工地时遇上支架倒塌,受伤住院,是他的病人。

她开门见山:骆医生,你要不要跟我?

眼底兴趣和好感毫不掩饰。

这种眼神,他司空见惯,因为父母给了他一幅好皮囊。

曾经的他骄傲自负,拒绝过富二代同学,拒绝过导师侄女,拒绝过领导千金。

如今的他已经被现实压弯脊梁骨,他没有拒绝。

她有钱,他有麻烦,她的钱能解决他所有的麻烦。

车祸家属终于消停不再蚂蟥一样纠缠不休,父母被送到国外接受最好的治疗,不用再贱卖婚房,妻女得到两百万现金。

他要出去闯一下,成功了就回来补偿她们。闯不出来,那只能继续对不起她们,希望她们下辈子别再摊上他这样无能的丈夫和父亲。

三年后,他小有所成,回来打算补偿她们。

何燕鸿说何燕兰已经放下过去,嫁给开工厂的老板,生活美满,警告他别去打扰。孩子在外婆家也过得很好。

他当时虽然挣了些钱,但生活并不稳定。父亲依然植物人状态,母亲已经不治身亡,没有可靠的兄弟姐妹可以帮忙照顾孩子。

孩子继续留在外婆家,对孩子更好。

再后来,何燕鸿说孩子外婆要去照顾何燕兰新生的龙凤胎,他来照顾孩子。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当然知道对方图什么。横竖要雇人照顾孩子,亲舅舅亲舅妈总比外人可靠。

做梦都想不到,何燕鸿用自己的女儿冒充他的女儿,还贪得无厌拿走孩子的抚养费。

何燕鸿干的事,何燕兰知道吗?

章怀瑜语气上扬:“宁宁特别争气,她考上了A大。”

骆应钧轻轻一怔,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下。

他博士毕业,何燕兰最好的师范大学毕业。而何雅静是个学渣,几百万补课费砸下去也难以改善,她还死活不肯出国留学换赛道,自己一度心力交瘁。

偶然得知两位A大教授的孩子年年全班倒数第一,他才放过她也放过自己,逼她不如逼自己多挣钱。

可事实上,他的女儿学习成绩优异,如果在他身边长大,他可以把她托举得更高。

翘起的弧度渐渐落下,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他们父女生生错过十九年,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十九年,永远都无法弥补的十九年。

章怀瑜继续显摆:“宁宁和闺蜜拍短剧,两个月赚了一个多亿。”

闻言,骆应钧眉心折皱浅浅舒展,心下比自己投的项目回报百亿都熨帖。

“宁宁自己会挣钱,她还有我。”章怀瑜话锋一转,紧紧注视骆应钧,“所以,谦叔,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冒牌货,总不能两个都想要?”

她不缺钱,所以不稀罕你的钱,养女和亲女只能选一个。

骆应钧岂会听不懂章怀瑜的言外之意,看着眼含警示的章怀瑜,他莫名笑了下:“如果她不知情,我会给一笔钱安顿她。可她一清二楚,这是恶意诈骗。”

章怀瑜挑了挑眉:“告他们诈骗,连她一起告?”

“不可以吗?”骆应钧嘴角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现在是法治社会,一般而言,我更倾向于用法律解决问题。”

章怀瑜懂,他们家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当然如果法律不能让人满意,不介意自己动手补充。

宁宁总揶揄他是资本家,他顶多算走在成为资本家的路上,她亲爸才是真正的资本家,资本家的手怎么可能干干净净。

章怀瑜需要确认一下:“谦叔,你当亲生的养了十九年,喊了你十九年爸爸,你真舍得送她进去?”

骆应钧仿佛听到笑话一般牵了牵嘴角,声音发凉:“等你做了父亲就会明白,血浓于水不是空谈,我对她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亲生女儿这个基础上。没了这个基础,我再回想从前,想起的不是幸福,而是被愚弄的愤怒。满脑子都是他们一家享受着我提供的优越生活,我亲生的孩子却在吃苦受罪。”

章怀瑜终于相信,他不会因为多年的养育而心慈手软,于是丢下重磅炸|弹:“他们不仅想诈骗,怕东窗事发,还想买凶杀人,动手的人都已经找好。”

骆应钧神情刹那之间变得极为可怕,眼底的凶戾,不透天光。

饶是章怀瑜都暗暗一惊,停顿几许,才如此这般一说,不禁轻嘲:“叔,你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

骆应钧眼底戾气翻涌,须臾之间又被压制,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是我给了他们太多甜头,养大了他们的胃口。”

他们不满足于拿着现有财富离开,而是想侵吞掉他所有的财富。

恰当时,手机铃声响起,章怀瑜接通,听了几句后,打开扬声器。

“……www.youxs.org……www.youxs.org……”

无论是章怀瑜和骆应钧都很平静,谁是B,谁是C,一目了然。

骆应钧也知道了晚上那顿饭的用意,采集他和何雅静的生物样本。

章怀瑜挂断电话,对他道:“叔,你准备准备,我们明天回沪市,告诉宁宁。”

骆应钧沉默片刻,才道:“先别告诉她。”

章怀瑜危险地眯起眼:“理由?”

“她问我怎么会认错女儿,问我她妈知道多少,问我那些人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应,太多问题我无法回答。” 骆应钧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在她心目中,我大概一直都是个无能且不负责任的父亲。养错女儿十九年,更觉得我愚蠢无能。我不想再见到她时,还给她留下这种糟糕的印象。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彻底调查清楚。何燕鸿一家在美国,我得把他们全都弄回来,送到该去的地方。尘埃落定后,再告诉她,省得她多思多想。不用很久,最多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织一张网,把何家人一网打尽。

何燕鸿夫妻加上何雅静肯定知情,何家另外那对儿女未必知情。于是放过他们,让他们拿着钱舒舒服服过完余生?

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他要让何家把这些年从他这直接拿的间接拿的钱都吐出来,让他们坐实杀人未遂,把牢底坐穿。

章怀瑜没有意见,他吃不准宁宁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迁怒他。晚一天好过早一天,反正是骆应钧的意思,那是他后爸又是她亲爸,他必须听话,对吧?

骆应钧叮嘱:“这件事你别再插手,我会处理。”

章怀瑜倒没什么不放心的,一路从他妈男朋友到助理到左膀右臂,再后来执掌家办。这些年家办在他手里资产指数级增长,成为资本市场上的庞然大物。他的手段毋庸置疑,区区一个何家都处理不好,他就该退休了。

想起他妈,章怀瑜心里突然有点慌,咽了咽喉咙,声音发紧:“叔,你说宁宁会不会因为当年那些事迁怒无辜的我,一气之下要跟我分手?”

骆应钧静静看着忐忑不安的章怀瑜,嘴角浮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如果你们分手,我会开香槟。

他拿起威士忌要倒,被章怀瑜一把抢了过去,殷勤倒上,还体贴地加上冰块。

章怀瑜坐正身子,觑着他的脸色,赔着笑脸:“我对宁宁是真心的,我想和她结婚,我们感情特别好。她要是生气了,叔您可得帮我说说好话。”

他郑重保证:“我以前那是年少无知,现在已经改邪归正。我会认真学习公司业务,争取在事业上做出点名堂来。”

骆应钧看着他,声音幽幽:“我走的时候,她才七个多月大,我几乎没养过她。我都怕她不认我,还指望你帮我说说好话。”

“……”章怀瑜心道,那我得看她脸色,情况不对,我才不会往枪口上撞,死贫道不如死道友。转念一想,对方估计也打这个主意,妥妥塑料后父子情。

章怀瑜顿时不走心地安慰:“你也不想的,你是被骗了。”

骆应钧:“那是我蠢,连女儿都能认错。”

章怀瑜心里小声哔哔,是有那么点,害得宁宁吃了那么多没必要的苦。要是没认错,父女感情好,之前那点事就不是事。自己还能早点认识她,他们不就能青梅竹马长大。这么一想,对冒牌货恨意加倍。

两人坐在吧台边,喝酒聊何以宁,一直聊到凌晨两点各自回房间。

回到房间后,章怀瑜没睡,算了算时差,他妈那边是下午,果断拨电话。

关于当年他妈和谦叔怎么在一起,他只知道个大概,不方便问谦叔,只能问他妈这个当事人。

面对小儿子劈头盖脸的问题,李明珠奇怪:“怎么突然想起关心这个了?”

章怀瑜知道,他不说清楚,他妈也懒得说,只能抓重点说了大概情况,赶紧追问:“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你们当初怎么在一块的?谦叔当初还没离婚是不是?”

饶是见多识广的李明珠都被这件事的离谱程度震了震,过了大半分钟才道:“那天就觉得你的女朋友像你谦叔年轻的时候,原来是亲生女儿。”她短促地笑了一声,“不用验,你肯定是我亲生的,我们母子审美一致。”

章怀瑜:“……………………”

章怀瑜来气:“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我都快被你坑死了!”

李明珠:“你妈我又不能未卜先知,要知道我和你谦叔能走到今天,当初我肯定会把他女儿一块带走,让你多个妹妹。可当时,我只想要一段露水情缘而已。”

章怀瑜:“……他当时有家室。”

李明珠:“即将家破人亡。我遇见他时,他父亲撞死了两个人,赔了一大笔钱,可对方看他工作体面,盯上他了,巧立名目各种要钱。他们夫妻一个医生一个老师,都是规规矩矩的良民,怎么都斗得过这种地痞流氓,早晚会被扒掉几层皮,甚至伤筋动骨。

他父母躺在病床上等着钱救命,他已经在卖房子凑钱,可一套房子也就二三十万,顶什么用。与其说趁火打劫,我更觉得自己是英雄救美。你总不能要求我当圣人,只付出不要回报。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生意。”

章怀瑜糟心极了,吐槽:“你就是见色起意。”

李明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的小女朋友如果不是那么美若天仙,你能这么死心塌地。”

章怀瑜:“我一开始是冲着她好看,但是我现在喜欢她整个人。”

李明珠:“我一开始也冲着你谦叔帅,他正好落难,我凭什么放过老天爷给的机会。你对你妈是不是有误解,我从不标榜自己是好人。”

章怀瑜:“……”

李明珠:“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你女朋友已经结婚生子,遇上了大麻烦。你会帮她解决麻烦,然后看着她和别人幸福快乐地继续生活,还是抓住机会追人。”

章怀瑜无言以对,他之前从不碰有主的,可要是换成她,他对自己的人品突然不是很有信心。

李明珠:“没话说了,我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章怀瑜觉得自己早晚被他妈噎死。

李明珠:“想开点,没有我,也会是别人。贫贱夫妻百事哀,偏偏他们夫妻都很出色,注定他们会受到各种诱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他们早晚会分开。”

章怀瑜:“可偏偏就是你。”导致宁宁家庭破裂,失去了父亲,也间接失去了母亲。

李明珠:“是啊,幸好是我。当然,这可能会成为你的不幸。我对你表示遗憾,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更改。”

章怀瑜抓了一把头发倒在床上:“你别咒我。”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情,认真说起来,我确实是第三者,你谦叔确实对不起他前妻,但是对得起他父母。他的身份不仅仅是丈夫,同样是儿子。”李明珠叹息,“还是父亲,原本对得起孩子了,哪想到补偿错了人,上哪儿说理去。孩子不肯原谅他憎恨我,也在情理之中,你自求多福吧。”

章怀瑜想骂……娘!

李明珠从沉默中感受到儿子的怨念:“我给你买架飞机怎么样,你那飞机好几年了,换架大一点的?”

章怀瑜咬牙切齿:“我今年26,不是16!”

李明珠:“你要16我只给你买飞机模型。这样吧,我把那颗粉红之星也给你,抵得上一架飞机了,你拿去哄哄女朋友,妈只能帮你到这了。”

不要白不要,章怀瑜:“马上送过来。”

睡了没几个小时,章怀瑜便被闹铃吵醒。

八点半的航班,十一点到沪市,正好回家陪她吃午饭。

心事重重,一夜没睡好,章怀瑜精神不佳,干脆冲个澡提提神,刚出浴室,门铃响起。

章怀瑜打开门,就见骆应钧站在走廊里,身后两名保镖手里各提着几大盒稻香村点心。

昨晚聊到何以宁点名要吃稻香村的点心,骆应钧说他来买,那章怀瑜总不能说不用我来。他想弥补就弥补吧,总比无动于衷好。

忽然之间,章怀瑜觉得有点冷,凉飕飕的,对上骆应钧沉静的目光,章怀瑜后知后觉低头。他习惯性裹着浴巾就出来了,也习惯了自己身上的暧昧痕迹,显然骆应钧非常不习惯。

他硬着头皮干笑两声:“叔,你随意,我回一下卧室。”

章怀瑜掉头就走,走着走着咧嘴笑,笑出一口整齐白牙,都是你女儿‘女王PLAY’时留下的功绩,都说了我们感情特别好。

章怀瑜穿戴好出来,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前的骆应钧,刚才的低气压仿佛是自己的错觉,他还冲自己笑了笑。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做爸爸就该有这觉悟。

章怀瑜满脸笑容走过去,在对面坐下,发现他眼底有点青,大概也是没睡好。

骆应钧压根没睡,他本就是心思重的人,遇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睡得着,索性去了稻香村门店。

门店经理大半夜接到电话,对方出十万块钱,让他提前上班。十万块,那有什么可犹豫的,火速召集员工,开干。

干起来,干起来,每人三倍工资外加大红包。

见出钱的冤大头,啊不,金主爸爸来了,经理赶紧迎上来,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雪花酥和椰子酥:“老板,要不要尝一尝?刚出锅的,味道最好。”

对方点名要雪花酥和椰子酥多做一些,想来特别喜欢。

骆应钧不喜甜食,但这一次没有拒绝,拿起一块椰子酥,很甜很浓郁的揶香,咽下去后,再拿起一块雪花酥,很丰富的口感,甜度更高,应该是小女生喜欢的口味。

章怀瑜说她喜欢甜食,喜欢吃虾,水果最喜欢草莓。女儿已经二十四岁,可他今天凌晨才知道她的喜好。

“你去忙吧。”

“老板,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看在十万块钱的份上,经理服务格外周到,钱到位,他能媲美海底捞,当场来一段科目三都没问题。

骆应钧:“不用。”

经理识趣离开,去后厨帮忙,忍不住回头看。

英俊挺拔的男人坐在凳子上,突然觉得自家这刚装修过的店太过寒碜。

揉面团的员工小声询问经理:“拍综艺吗,哪个大明星,我怎么一点都没印象?”

经理一开始也这么怀疑过,后来没发现摄像机,才打消了怀疑:“少说话,干你的活。看看人家那气势,再看看那保镖,别多嘴,小心惹麻烦。”

员工缩了缩脖子,忍不住从窗口往外探了一眼。那气势真不是一般人,两黑衣服的保镖往那一站,比影视剧的大佬还大佬,还比电影明星俊,帅到合不拢腿。

甜腻的糕点香气中,骆应钧出了神。

她在京市读了四年大学工作一年,那五年间里有三年的时间,自己经常跑京市,并且和A大实验室有合作,还去过A大两次。

或许,在他们谁都不知道的某一瞬间,父女曾擦肩而过,却谁也不知道谁。

从知道真相开始,一种后怕始终萦绕心头,如果章怀瑜不曾遇见她,他可能到死都被蒙在鼓里。付出那么多代价打拼下来的家业,到头来便宜了何雅静一家。

她又会是什么命运?平安喜乐一生,还是被做贼心虚的何雅静永绝后患。

幸好,没有如果。

章怀瑜遇见了她,还发现了真相,在这一点上,自己由衷地感谢他。

喝着咖啡的章怀瑜看着放到自己盘子里的羊角包,受宠若惊:“叔,我自己来就好。”

“她还小。”骆应钧紧紧凝视他,语带威压,“你也还年轻,注意点,我不想那么早当外公。”他有点担心章怀瑜怕分手之下,兵行险着用孩子绑住她,这小子干得出来。

“咳!”章怀瑜一口咖啡喷了出去,呛得面红耳赤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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