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烈昏昏沉沉的,偶尔睁开眼睛,就看见蓝蓝的天空,还有雪白的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朵。
那些云朵,一片片的在他的眼前飘过,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不由得又闭上了眼睛。
马书慧看着又沉沉睡过去的乔烈,心里急的不行。
“桂花嫂子,药熬好了吗?”
“快好了,”一个包着头巾的年轻媳妇,蹲在河边用石块垒起来的灶,架着一口破瓦罐,煮着刚从林子里采回来的草药。
“桂花,你确定这个药真的能退热啊?”
“俺确定,以前俺家小叔,劈柴的时候手被斧头给划出那么长一道血口子,后来不也是发热了几天,”
“大夫都说没救了,俺婆婆就去采的这个药,熬给小叔子喝,你看俺家小叔子不是好了?”
“那倒是,你那小叔子,壮的跟头牛似的,”
“可不嘛,”桂花想起了以前,抹了把眼泪,用破衣服包着破瓦罐,小心的从火上端了下来。
等稍微凉了点,就端到了马书慧跟前。
“慧儿啊,快点喂他喝了,喝了就好了。”
马书慧点点头,扶起乔烈,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桂花帮着搭手,两人给乔烈灌了几口药汤。
这药汤苦的厉害,让乔烈在昏睡中也皱了眉头。
喂了药,马书慧重新让他躺下,几个女人里面,年岁最大的一个大嫂,采回来了另一种药。
在水里洗干净了,就用石块给砸烂,然后揭开了乔烈的衣裳,露出了他身上的几道刀伤。
上面敷着的一层药已经干了,马书慧小心的用干净的帕子,把那些草药给擦去,又给伤口抹上了新鲜的药汁。
经历过生死,这几个女人似乎都一下子胆大了起来,看着外翻的血肉也都不觉得害怕恶心了。
村里所有的男人都死光了,她们现在只希望,这个叫乔烈的少年,不要死。
弄好了乔烈,这些女人又恢复了安静,在这河边的林子里,各自静静的想着心事。
“慧儿,咱们接下来上哪?就在这一直等他醒过来吗?”
马书慧低头看了看乔烈:“他说他要去安阳,如果不是为了回来救咱们,恐怕现在已经进了云塞城吧?”
“我想带他去云塞城,那有大夫,能救他。”
“那我们?”
几人互相看看,她们如今,加上马书慧一共是5个女人,年纪最大的秦婶子30岁,其次是二宝娘26岁,然后是桂花嫂子,刚成亲二年多的小媳妇,只有19岁,
然后就是17岁的马书慧和最小的二丫,才13岁。
这里面,除了13岁的二丫和马书慧是没有成亲的闺女,另外三个,都是嫁了人的。
这古代,一女不事二夫,她们的男人和孩子都死了,这辈子也就要孤单一个人过了。
“咱们也没地方可去,不如,就跟着慧儿先送这个小哥儿去城里吧?”
几人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她们不敢回村,那个破瓦罐是路上捡的,为了给乔烈熬药,就留着了,用树枝搭了个担架,几个女人一路轮流抬着乔烈,沿着官道慢慢往云塞城走。
幸好,乔烈的包袱里有银子,她们也没敢多用,路上买了一点干粮,大家伙分着吃。
就这样走了两天,也不知是桂花嫂子的草药真的好用,还是乔烈福大命大,他真的退了烧。
伤口也不那么红肿了,竟是抗了过来。
再次醒来,仍然是不断移动的蓝色天空。
乔烈一转头,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朝他露出个笑容。
“哎?真醒了,”
一阵叽叽喳喳,乔烈才发现他在担架上。
而抬着他的,竟然是几个女人。
在宽阔的路边停了下来,马书慧脸上带着喜悦,把乔烈扶了起来。
“你,你感觉好些了吗?”
乔烈看着一个个抹的漆黑的小脸,总算是回了神,这是,村子里的那几个女人。
“我要喝水。”
“水,快点。”
“水囊在谁那呢?”
“我这呢,别急,我绑的有点紧。”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盛满了水的水囊才终于贴到了乔烈的嘴唇上。
他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咳咳咳”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喝了水,乔烈觉得精神多了,他试着站起来,却使不上力气。
“哎哟,你还是躺着吧,身上还有伤呢。”
乔烈觉得被吵的脑袋都疼:“别吵了,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去云塞城,你不是想去吗?”
说话的是马书慧,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干净整洁,身上的衣裳像乞丐服一样,撕的这缺一块那少一块的。
“别耽误时间了,天快黑了,咱们再往前走走,看有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秦婶子岁数最大,也只有她曾经跟着她男人去过镇上赶过大集。
听她这样一说,几个女人又把乔烈给按倒,抬着他又继续往前走。
那个小丫头从脏衣服里翻出一块干饼子,掰下了一点硬塞到了乔烈嘴里。
乔烈被这一点饼渣差点呛死,然后这几个女人一阵鸡飞狗跳的,又是喂水又是顺气。
顺带着把小丫头好一顿教育,直到小丫头嗷嗷大哭才停止。
乔烈就在这样的吵闹中又睡了过去。
高高的云塞城,是江州的最后一座城,也是定州那边往边境走的第一座城。
这座城靠近富庶的鱼米之乡定州,又远离边境,城里的繁华程度已经远非其他边境之城可比。
五个叫花子一样的女人,抬着一个同样乌漆嘛黑的男人进了城,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守城的兵士以为她们是乞丐,拦着不准进城。
还多亏了马书慧,口齿清晰,三言两语就讲清楚了事情经过,得知她们是附近的村民,遭了山贼,进城来看大夫和报官。
等马书慧交了几个人的进城钱,守城的士兵才确信她们不是乞丐,放了她们进城。
找了一家医馆,给乔烈看了看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这几个女人照顾的很仔细,伤口愈合的挺好,就是乔烈这次失血过多,身子有些虚。
花了二十两抓了几包昂贵的补药,几个女人为了省钱也没找客栈,而是找了一户人家,租了别人搭在外面的草棚子。
乔烈早已经醒了,只是被包成了一个粽子,行动不便。
他看着几个女人从路上到进城再到找住处这一系列表现,
突然发觉他从前真是小瞧了这些女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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