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秋雨连绵,淅淅沥沥的下了三四日才算是见了晴。
窗外月光皎洁。
窗里,孟婳隐枕着账本睡下,半睡半醒间,她好像听到了有脚步声落在她的床边。
但她没有显露声色,而是听着那脚步声在床边逗留了一会儿之后,好似朝着她窗边的软榻走去,这才微微眯起一条眼缝,趁着月光小心翼翼的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看不清模样。
那人以为她睡得很沉,毫无防备的背对着她站在矮桌前,似乎在看着什么。
孟婳隐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来万新甲先前给她送来的密报还在桌子上。
万新甲调查了两三日,西上坡匪贼的下落,即使是莫家的密报刺网都难寻踪迹,她思来想去,觉得这样找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可一时间又想不到好的法子,本以为还能指望听雨那边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但听问月传话回来说,盛元澈已经吩咐听雨把西上坡的地堡彻底掩埋,返京了。
孟婳隐不由得将眉头皱的更紧了,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发簪攥在了手里,悄无声息的下了床,朝着那人的背后走去。
就在孟婳隐即将靠近的瞬间,那人影猛然一个转身,同时左手肘向后打了过来。
孟婳隐当即向后一撤,躲开了那人的攻击,可没等站稳脚跟,那人猛的抽出腰上的佩刀,朝着她刺了过来。
那人来势汹汹,孟婳隐不禁惊了一下。
是来刺杀她的。
怪了,她睡着的时候,这人不动手,这个时候倒是一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
孟婳隐下意识的一个后下腰躲开,在那人扑空时趔趄的一下,猛地抬脚朝着肚子上踹了去。
那人也是下意识的向后一收腰,本意是想躲开,可孟婳隐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踹肚子,而是趁他被分散了注意力,伸手一把拽住的那他脸上的面纱,一把给扯了下来。
那人吓了一跳,抬手去挡脸。
孟婳隐这下看清了他手里的刀,居然是她在西上坡的地堡里弄丢的乌金手刀!
“是你!”孟婳隐恼火的咬牙。
是在西上坡,把她关进枯井里的女人。
孟婳隐攥紧了手里的簪子,正要乘胜追击,女人先一步把手放了下来。
冷冷的看着孟婳隐,女人嗤笑:“这刀何时成你的了,分明就是你们偷的!”
孟婳隐眉心一紧:“偷?呵,分明是我缴获的,我劝你赶紧把刀还给我,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你就对我不客气了?”女人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手里的刀子,“你现在有莫家帮忙,不也是没能找到我的任何踪迹,一群蠢货。”
孟婳隐用力一咬牙根,不由得将眉头拧得更紧了,虽然她很不爽,可这话也没说错。
沉了沉,孟婳隐只好质问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女人挑眉:“当然不是,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东西?”
“这刀,你不想要了?”
孟婳隐意外,看着女人递上来的刀,不禁又是把眉头触动几分:“你什么意思?”
女人没有立刻应声,干脆把手里的刀一收鞘,从腰上解下来一并丢给了她。
抬手接住,趁着月光,孟婳隐诧异的发现,这刀鞘居然是原配。
“你……”孟婳隐更意外了。
女人则是笑道:“不用谢我,这本来就该是你的东西,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是你的,跑不到,不是你的,你想留也留不住。”
见女人起身要走,孟婳隐立刻向前一步,沉声道:“我是谁,我很清楚,无需你来提醒我。”
女人头也不回的嗤笑:“是吗,我来提醒你,总比有朝一日别人来提醒你来的好。”
“不必。”孟婳隐斩钉截铁的呵了 一声,“你记住了,我是莫家的三小姐,今日念在你为本小姐送刀的份上,本小姐饶你一命,倘若有下次,本小姐必定将你抓捕归案!”
女人的背脊微微的僵硬了一下,紧跟着转过身来看向了孟婳隐,那眼神瞬间变得阴戾之致。
“你还真是被荼毒的不轻。好,你也听好了,我今日来无非是想再确定一下你的态度,看来,你是当叛徒当定了,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哼,孟婳隐,你真是要感谢他,若非是他保着你,我现在就能杀了你这个叛徒!”
“他?”
女人没说话,而是冲着孟婳隐笑的轻蔑,同时向后退开。
孟婳隐立刻向前追了一步:“你把话说清楚了。你以为进了莫家的门,还能这样轻易离开?”
女人挑眉:“你们莫家也不过如此,想抓我?呵,你们的密报刺网不是很厉害吗,那就继续找吧,看着你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 样子,真的是很有趣。哈,哈哈哈。”
女人狂妄的笑着,不等孟婳隐再上前,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烟丸摔在了地上,随着一道雾气炸开,她也跟着消失在后窗下。
“咳咳咳。”孟婳隐捂着口鼻咳嗽着,探出头看向窗外,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孟婳隐真是恼火的不行,拔出手刀,使劲儿的朝着窗台上砍了过去。
窗沿,雕刻的牡丹被她乱刀给从中间砍成了两半。
不免有些心疼的看着窗沿,就在这个时候,孟婳隐竟灵光一现。
对啊,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个女人特意过来找她,肯定不是为了给她送刀这么简单,还刻意给她把刀配好了,这么好心?
说到底,无非是为了她这原身,可惜她一时糊涂,没能把那个女人拖延下来,再多问一些问题。
不过,倒是误打误撞的提醒了她,既然这些贼匪难觅踪迹,她倒不如从最近的地方下手,那就是她这原身的真实身份。
木景雅绰,究竟是谁。
说不定,到时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孟婳隐不禁双目放光,也随之喜上眉梢来了。
赶紧把窗户关上,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拉下自己的衣领,拧着脖子看向身后的刺青。
这刺青独特,肯定有什么渊源,只要她把这刺青复刻下来,肯定能查到点什么。
只是她看不清全部,只能看到边缘的一些轮阔。
抿了抿嘴角,孟婳隐迟疑了片刻,紧跟着飞快拉好了领子,站起了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