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宁远出手以后。
也不过一两次呼吸的时间,场中形势,向着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层面快速演变着。
公子哥和女子没想到。
鱼三真同样没想到。
就在此时,铺天盖地的火龙卷中,突然探出一只熊熊燃烧的粗壮手掌。
风刃、火焰,落在其上,皆掀不起半点波澜。
甚至不能让手掌有半分抖动和偏转。
鱼三真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虬结的手指刺入两腮,径直提了起来。
如同提一只鸡仔。
“……”
“……”
这一幕太过突然,也太过震撼。
公子哥瞳孔收缩,一阵强烈酥麻感从脊柱攀升至头皮,他甚至轻微颤抖起来。
另一边,女子同样双眸失神,嘴唇无意识张大,指尖的符箓都忘了甩出。
那可是鱼三真。
不仅只是空有赫赫凶名,先前实际交手过程中,它的凶残已无需赘述。
此时,竟是被穿透风咒,以如此霸道的动作,强行提至半空……
鱼三真自然不是省油的灯。
它反应相当迅速,张开鱼嘴,喉间吐出一口黑水。
黑水刚一出现,就发出‘滋滋滋‘的腐蚀声,一股让人头晕目眩的腥臭味弥散开来。
此水并不简单。
沁出于黑鲳妖丹,起初只有一滴,乃是鱼三真温养近一甲子,方才成此气象。
黑水能污染法器灵性。
落在人身上,融肌销骨,恶毒无比。
此水算得上鱼三真的一道杀手锏。
若是在水下,转瞬便能污染一整个湖泊面积的水源。
即便是此时,待得它转过念头,配合天生的控水之术,也能让在场几人吃尽苦头。
只可惜谁也没想到。
黑水刚出现,手臂上生出数根藤蔓触须,转瞬便拍了七八道凝冰符出来。
咔嚓!
黑水化作一团冰块,正正堵在鱼三真喉咙间。
将它整个嘴卡得张也不是,闭也不是。
不仅如此,夸张的寒气依旧在弥漫,一层两指厚的冰晶顺着鱼三真唇齿间凝结,蔓延向全身。
就在此时,又是十数道符箓落下。
由于速度太快,肉眼看去,就见冰层中的鱼三真脸上,贴满了火红色符纸。
粗壮手臂将鱼三真轻轻一抛。
它于半空化作一尊活灵活现的冰雕。
下一刻,火光骤起。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声,只见大量火焰从冰层中喷涌而出,气浪席卷整个大堂。
待得焰火散开。
冰雕附近,画舫上下三层已化作空洞,边缘处焦黑一片,尚冒着轻烟。
“……”
“……”
公子哥和女子僵在原地,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宁远撤去木丁符,谁知深青色符箓在手中先是凝聚,随即化作纸灰。
却是耗尽了灵性。
宁远毫不介意,随意拍拍手,将纸灰吹散。
先前之所以能破开风刃,便是借了木丁符,将一整只胳膊转化成木质。
其后便是藤蔓符,凝冰符与爆炎符的运用。
符杀术步入明境,最大的特性便是能够多符齐施。
但对于常人来说,一次性拍出去二三十道符箓,就等于一次甩了百十块灵石出去。
便是有这个能耐,也难有这份财力。
但宁远不同,基础符箓对现在的他而言,用起来不会有半分肉疼。
即便是中品往上的木丁符,他也不是太过心疼。
先前那道是罗志庆的同伴贡献的,他五脏气里还温养着一道全新的呢。
当然,单就效率而言,宁远用符算得上节约二字。
同样看木丁符的运用,对比小胜境时其原主人,效率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这是建立在深谙符性的基础上。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修炼符杀术带来的提升了。
宁远拍完手,走向洞边,想看看鱼三真死了没。
先前,他之所以将其扔向空中,正是报着不炸穿夹板的想法。
谁知还是失策了。
十数道爆炎符,在冰层狭窄的空间中同时爆炸,带来的威力远比想象中恐怖。
说实话,他不相信对方撑得住。
抬脚迈过一处处焦黑残骸,宁远走至洞边,低头一望,心底松了口气。
只见画舫底部破破烂烂,已是进了水,淹起膝盖那么高。
好在鱼三真并未直接落入滩底。
它的半截残躯躺在水中。
出乎预料的是,留下的竟然是那颗鱼脑袋。
鱼眼瞪着,已泡在水中,鱼嘴倒是露在水面外,两根串满铜钱的触须,向两边无力拉耷着。
“死了吗?”宁远喃喃自语。
说是这样说,他心底可没有半分放松。
“宁小娃,本座劝你多加小心!此妖早早化形,一身本领算不得弱,大意上前,说不得要吃了亏。”
本座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宁远惊讶地挑了挑眉:“你不是盼着我早点归西吗?”
本座冷哼一声:“本座看你有些潜力,好心相劝,莫要不识抬举!”
“好好说话。”
“……”
本座出奇沉默了片刻,这是他极其不愿开口的表现,只可惜没有卵用。
他似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你小娃本领大得吓人,本座跟着你安稳,放心!不单单是如此……”
宁远张了张嘴。
被突如其来的夸赞搞得一脸懵逼。
眼见本座滔滔不绝,似是念词机器般,还要继续夸下去。
他赶紧叫道:“打住打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呵呵!你以为本座刚才所言乃是实话?”
本座抛下一句冷笑,消失不见。
宁远懒得搭理这厮。
耳边响起脚步声,一道人影走了过来。
他头也不回道:“还能控火吗?撒几点火星下去试试!”
没有回应,一道纤细的人影走到并肩的位置,来的却是那位女子。
她淡淡看了宁远一眼,面色已是恢复如常,如刚见面时那般死气沉沉的。
女子合掌,唤出三道符箓。
如此近距离,宁远才发现,符箓乃是虚像,并无实体。
他若有所思。
此符只怕是打小修炼,于体内孕育而出,奔着本命符的这条道去的。
女子屈指一点,不知想到什么,动作竟是显出一份滞涩感。
她余光撇了宁远一眼,抿了抿嘴唇。
两人皆是修符之人,和宁远观察她一般,她也在观察着对方。
对方先前那手符术实在太过震撼,以至于女子心底生出一种班门弄斧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