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是怎么了?”执非没有靠近,只是在一旁喊着。
项碣用力摆了摆头,露出一副无奈之色。
“或许事情远比我想象中的复杂!我屮!”
他努力的想爬起来,可他的腿好像已经软了,一时半会爬不起来的样子。所以他索性盘坐在地,不再起身。
执非见状,向前走了几步,亦盘坐在地。
“哦,对了。执非,我就想问你一件事,这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一样么?”
“刹那即永恒。”
“你们佛家就喜欢说这些废话!”
“谁不是呢?”
“呦嗬……摆烂了是吧?”
“谁不摆呢?”
“md!我怎么感觉现在的你就像是个泼皮无赖一般?一点也没有佛门中人的样子。”
“你以为你不是么?哎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无需伪装,做自己就好!”
“不是!你是不是觉得已经和我熟络了,所以一点都不掩饰了?”
“掩饰啥?我修的本来就是大自在佛。随心所慾即可,有啥好掩饰的?”
“可我刚进来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啊?”
“那时候还不确定你是啥货色,可不得谨慎点?”
“那你现在确定我是啥货色了么?”
“跟我一样……一滩烂泥!”
“所以你是因为觉得自己是一滩烂泥,想要改变自己,所以自愿进入这佛狱里受罚来了?”
“咦?你还真是聪明!”
“我特么要被你气死!”
“你其实应该庆幸,如果我不进来,你现在有人交流么?你现在恐怕还在想怎么出去吧?你现在恐怕会异常的恐惧吧?”
“啊呸!有你在……只会影响我越狱的速度!”
“那你表现一下呗。”
“我表现不就被你学去了么?你要是不在这里,我就表现。”
“哼……你当我傻呢。我先逃出去了,经验不就被你学去了么?!”
“你tm尝试了亿万次都没能逃出去,还有啥值得学的?”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
“在理个屁!见识过你的真面目之后,我深刻的觉得,你连一次都没有尝试过!啊呸!说不定这里只要找到门,轻轻一推就能出去!”
“那你倒是去找啊!别搁这说风凉话呀。”
“我不得先问清楚出去了会在哪么?”
“不是告诉过你么?幽冥九幽啊。”
“你从那里进来,不代表你出去就会在那里,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你不出去看看,永远在这佛狱里臆测,那不永远都没有正确的答案么?”
“你得了吧!我信你才怪!”
“那你准备怎么办?”
“先睡一觉。”
“睡一觉?你不是修士么?咋刚进来就要睡觉?”
“修士就不要睡觉了么?你听谁说的?”
“我是说你为何才进来就要睡觉,不是说你为何要睡觉!”
“嘿嘿……只是不想搭理你,找个借口而已。”
“你就这么赤果果的找借口的?”
“你能奈我何?”
“倒也确实不能。”
“幽冥九幽好玩么?”
“也就那样。”
“也对!待久了总会烦。”
“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司空碣!”
“司空碣?这名字挺普通啊。”
“你以为你这‘执非’的法号好到哪里去了?”
“那你可别说!一般人还真不敢用这法号。”
“我现在就敢整一个你信不信?就叫执碣好了。”
“你不是一般人。”
“你一般不是人。”
“你特么……”
“嘿嘿……”
“哈哈……”
“嘎嘎……”
“怎么感觉,我们好像认识了好久好久。”
“这是错觉!我还感觉我来过这地方了呢。”
“你是不是不想出去?”
“你不也是不想出去么?”
“你猜到了?”
“废话!哪个宗门会放弃自己的圣佛?你以为我傻呢?所以我才问你幽冥九幽好不好玩呢。”
“噢!那我也算是回答过你了。”
“你回答过个屁!你那叫敷衍。”
“你太粗俗了。”
“跟粗俗的人在一起,你就得粗俗。主要这个世界的贱人太多,故意带个口头禅骂你,当面骂你,你可不得骂回去么!”
“这倒也是!贱人太多!”
“不管我是什么人,遇到粗人,我比他还粗!表面笑嘻嘻,心里吗卖皮。他遇到强者就不敢带口头禅,和你说话,一句一个口头禅,他不是故意的是什么?他就是贱!犯贱!”
“揍他呀!”
“我恨不得剁了他!行么?”
“怎么不行?”
“他背后有强者撑腰啊,他知道自己是强者的狗。他在强者面前,卑微的不如一条狗,摇尾乞怜的。所以……他心理扭曲!必须得在弱者面前找存在,不然他心理不平衡。”
“喔!那也可以剁了他呀?他心理变态,和你剁不剁了他,完全没关系啊!”
“我怕脏了我的手。”
“这是借口。”
“我的理想还没有实现。”
“这还是借口。”
“我的命比他宝贵。”
“依然是借口。”
“你特么……你咋不去剁了他呢?!”
“因为我没这机会呀!他敢在我面前造次,我杀他全家!夷他十族!掘了他祖宗十八代的坟!”
“你咋这么暴戾呢?”
“暴戾?这就暴戾了?还没挫骨扬灰呢?还没点他灯,熬他油呢。这就暴戾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恶人还需恶人磨!这世界……容不下好人!”
“总感觉一个圣佛说这话……怪怪的。”
“这叫真诚!这叫真挚!这叫直面自己的内心。这叫不迂腐!这叫大自在!”
“像你这样……出身显赫的,当然可以大自在。”
“你又怎么知道我出身显赫呢?”
“出身贫寒的话,会认为每个生命都有意义。不会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夷人十族!”
“不不不!司空兄,你错了。像我这样的,很多时候只是说说。但是那些出身贫寒的,一旦翻身有了机会,他们可真的会去做此事!
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心理变态!心理扭曲!
这世界的繁华,触手可及的人,不会多迷恋。但那些原本永远无法企及的人,一旦沾上了这繁华,便会变本加厉,便会一心想要抓紧这繁华。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种人甚至可以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故事……我倒也读过。”
“那不就结了。”
“结不了。”
“又是为何?”
“难以抉择。”
“修行界……不是人间。该杀就杀!该剐就剐!哪有那么多难以抉择?”
“关键是……被剐的那个是我!”
“那就逃啊。”
“有些事……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那就干啊!gtm的!我陪你一起干!”
“这是一个佛门中人该说的话?”
“穿上袈裟……我是佛。脱了袈裟……我是魔!连这都想不通……我还如何修佛?”
“那万一我俩联手都干不过呢?”
“那就逃啊。”
“那万一连逃都逃不掉呢?”
“那就死啊。”
“那万一死都死不成呢?”
“那就熬啊。”
“那万一熬都熬不下去呢?”
“那就躺啊。”
“那万一……”
“你搁这套我话呢吧?”
“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
“废话!我又不是傻子!你这话说的,分明就是想逃到幽冥九幽去!你这是想拉我当垫背的呢?!”
“咦?你还不笨嘛!”
“废话!你这么聪明的人儿,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你这分明就是先把我话给套了,然后再用这话来堵我的嘴!”
“嘿嘿……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咱们出发?”
“啊呸!要去你去!我反正是不回九幽!”
“咦?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哼……又想套我的话!我告诉你才有鬼了!”
“嘿嘿……执非!你不说……我也猜的到。”
“喔?要不你猜猜?猜对了,我就带你去九幽!”
“你肯定是为情所困!”
“这!”
“这啥呀这?!你这特么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了,我还猜不到,那我不是蠢么?”
“这凭什么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
“你宁愿自毁修为都不愿意回去,不是为情所困,才有鬼呢!”
“哼……”
“那咱们出发吧。”
“欸~我突然想起来了。九幽已经关闭,进不去了。嘿嘿……”
“你耍诈是吧?!”
“是你先耍的!”
“那我回魖荣界了。”
“魖荣界?”
“没听说过?”
“你竟然来自魖荣界?”
“有问题么?”
“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有何问题?”
“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说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
“得!这话看来是套不出来了。”
“你知道就好。”
“那我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
“你得了吧!你去了魖荣界,你父亲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你知道我父亲?”
“你父亲至少是佛主级别的。”
“何以见得?”
“他能容忍你这么瞎胡闹,肯定是有办法收场的。
要知道……那些贫寒出身的人,一辈子……不能犯一次大的失误。只需一次……便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身死道消!万劫不复!”
“这话说的……我看你也不像是贫寒出身呐。”
“或许吧……但……你我……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这……”
“怎么了?”
“怎么突然间变得多愁善感的?”
“嘿嘿……这不叫多愁善感,这叫有自知之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道的越多……越不幸福!如果可以的话,我多希望我还是那个在河边戏水的少年呐……”
“人总要长大。”
“长大后……总会孤单。越来越孤单!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忧伤!”
“看你这说的!好像生无可恋一样。”
“要不是有责任在肩,或许……我还真不想这样继续下去。”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不开心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为何不开开心心的呢?”
“你这分明是自我安慰!”
“那本来就是自我安慰呀!就跟这佛道一样。为何有那么多人信佛?不还是因为没有精神支柱了么?信了佛之后,起码有了心理寄托,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大道理咱就不说了,没什么意思。”
“哎呀!~你看我这!习惯了,说顺口了。”
“哈哈……想不到你也有窘迫的时候。”
“这不是很正常么。”
“不过我很奇怪,为何你现在是这副模样?”
“我是什么模样?我就是自己本来的模样啊?”
“我现在看到的你,是我的一个仇家的样子。”
“喔?竟还有此事?照你这么说,我看到的你,也不是你真实的模样?”
“非常有可能!”
“那咱们俩现在算是在做什么?”
“跨界交流呀!”
“这形容还真是贴切。”
“那可不!我最擅长起名儿了。”
“希望……有缘能再见。你是个有趣的人!和你在一起,比和佛在一起有意思多了。”
“有些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就不必多言了吧。”
“也是!那你准备怎么回去?”
“那我得问你呀,你是准备怎么回幽冥九幽的?”
“我只要心念一动,即可回到九幽。不过……九幽的确是关闭了,我暂时是回不去的。”
“那我就如法炮制就好了。”
“你确定会成功?”
“没道理你能成功,而我无法成功啊。”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最好悠着点,别给你传到修罗界去了,那你可就有的受了。”
“嘿嘿……要真是那样的话,恐怕是修罗界有的受了。不把修罗界掀个底朝天,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哈哈……你有时候很清醒,有时候却又很猖狂!不过……我喜欢!”
“别!我不喜欢你喜欢我!就这么说了,我得回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见到我回去了会是什么表情。”
“真不多待一会了?”
“又套不到你的话,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可真是直白!有时候……敷衍是一种美德!”
“我不擅长敷衍,也不喜欢敷衍。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咱们只是正好在此相遇,彼此打个招呼而已。”
“说的也是!那只能说声珍重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而我……是那灯?还是那火呢?”
项碣似乎是带着遗憾离开了佛狱,也不知道他最后离开时的话,执非有没有听见。
总之,当他从九天九幽硕修罗镇压屠戮四方万界神符里爬出来的时候,满场寂静。连风,都停下了!
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想到,项碣能活着从这道符里出来。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项碣侧面旋即传来伍司那凄厉的叫喊声。
在项碣脱困的同时,伍司也重新现身。他俩,一个悬在道符左边,一个悬在道符右边。
项碣瞥了眼伍司,似乎都没有开口的兴致。但略加思考后,他还是开了口,道:“你连这道符是干什么用的你都不知道……等等!”
说到这,项碣忽然神色大变,急切道:“这道符是谁给你的?!”
伍司其实本来是很难受的,但当他发现项碣的异常之后,他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就不难受了。
他转身指着项碣,癫狂道:“哈哈!司空碣!想不到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嘿嘿……你继续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略略略……”
“或许……我终于知道为何是你了。原来如此……还真是一盘大棋呢!
正确的人……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项碣自嘲着向下走去,脱离那道符的范围之后,他便开始坠落。
好在,他脚下很快出现了一张飞行符,让他顺利的落了地。
“司空碣!站住!你别走!咱们还没打完呢?!你个胆小鬼!你竟然逃跑!你逃不掉的!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你个怂货!你来啊……”
伍司还在上方谩骂着,可项碣已经自动过滤了这些信息。
不仅是他,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伍司废了!起码是精神不正常了。
而只有项碣知道,伍司这是在为自己这些年的荣华富贵付出代价。
而这代价——正是伍司自己!
项碣没有多想,他在魖荣宗众人中扫了一眼。但从他皱眉的情况来看,他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所以,他收回目光,静静的立在那里。
这里的人很多,宗门很多。但一时间,除了伍司还在说着胡话,并没有一人开口。
“司空兄,好久不见。”好一会后,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一个潇洒的身影踏着飞剑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