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不作任何抵抗?”
“因为我想进来看看。”
“进来容易,怕只怕是出不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
“幽冥佛狱!”
“幽冥佛狱?”
“准确的说,只是佛狱的一隅而已!”
“为何幽冥之内……会有佛狱?”
“有佛的地方……就有狱!”
“佛之所及……皆为地狱?”
“不全面,但大抵如是。”
“这话怎么理解呢?”
“司空碣!你自诩为天纵之才,此话你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
“真理解不了?”
“真理解不了!”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我来说!反正时间有的是。佛之所以为佛,得道高僧也。其法力高绝,所过之处,未有敌手。也即……佛所过之处,皆为佛狱也!”
“佛惩罚这些生灵了么?”
“未曾有。”
“那为何称之为‘狱’呢?”
“佛过之处,生灵皆自省。即是……自我惩罚也!”
“照你这么说,世人皆活于狱中,生灵皆立于狱中。”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本就是唯心之论。”
“怎么感觉此处的你……非彼处的你!”
“身处幽冥,自然不同。”
“那为何这佛要到这幽冥来呢?”
“幽冥有恙,佛所以至。”
“幽冥有何恙?”
“无尽杀戮,血流成河,暗无天日,毫无秩序,混乱不堪。”
“其他界难道不是如此?”
“所以佛亦至。”
“有改观么?”
“正在改观。”
“你说的话……你自己信么?”
“坚信不移!”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的佛怎么跟你说的。”
“请讲。”
“佛曰:众生平等。请问……众生真的平等么?”
“首先,你得明白,何谓众生,何谓平等!”
“还望不吝赐教。”
“信我者……为众生。而我……视众生为蝼蚁。所以……众生平等!”
“那不信你的呢?”
“那就是粪堆。”
“粪堆?”
“不错!就是粪堆。”
“你这骂人的角度还真是清奇。”
“这并不是在骂人,这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我本以为,你会遮遮掩掩。没想到……你竟毫不遮掩!还真是颠覆了我的认知。”
“实力足够,便无需再遮掩。况且……此地无六耳。凡所想……皆可言。”
“我若将这话传出去呢?”
“得有人信才行。”
“你就这么自信?”
“每个生灵诞生的时候,都是一张白纸。该怎么涂抹,它自己没有任何决定权。然后……我们会好好的在这白纸上作画。
这白纸……也终究会变成它该变成的模样!
我知道,你会说传承,强大的生灵有自己的传承。有传承是不假,但……只要提到了不该提到的,这强大的生灵必定会被灭绝!
这……就是佛的力量!”
“那像我这样……没有变成该变成那模样的人呢?”
“终于一日……你会变成你该变成的模样!”
“喔?佛还真是自信呢!”
“和自信无关。佛……无所不能!”
“那佛能创造出一个比自己厉害的强者么?”
“佛削弱己身即可。”
“你这也太唯心了。”
“本就是唯心之谈。就比如……你出生之前,这个世界的存在,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么?
如果说有,可你都不存在,怎么能有意义呢?可如果说没有,那没有这个世界,又怎么会有你呢?”
“在玩心思这一块,你们佛家还真是一把好手!”
“你们道家也不遑多让。”
“我只是修道,我并不是道家的人。”
“那你这话也很违心!”
“是‘违心’还是‘唯心’?”
“这你都能听出来?”
“你特意加重了这两个字。我猜……你想说的大概是违心。”
“有何区别么?”
“‘违心’是我主动骗你;‘唯心’是我没有想骗你。这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夏虫不可语冰!”
“你是夏虫……还是冰?”
“这话也毫无意义。”
“你听懂了,但你却不想正面回答。要不……我摊开来说?
如果你是夏虫的话……你便是故事的参与者。如果你是冰的话……你则只是那个看故事的人。
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态度而已,你大可不必顾左右而言他。”
“夏虫也好,冰也罢……皆非吾愿也。”
“也就是说……你可以是夏虫……也可以是冰。该是夏虫的时候……你是夏虫。该是冰的时候……你就是冰。这样的话……你就做夏虫冰吧。”
“夏虫冰?还真是新颖!接触过这么多的天才,就你最会创造。”
“看来此处是天才的埋骨地呀。”
“或许可以这么说。”
“你一直不动手,和我絮叨半天,是在准备杀招……还是在拖延时间?”
“都不是!!!”
“真的都不是?!”
“真的都不是!”
“那又是为何?”
“因为……我要寻找我存在的意义。”
“喔?原来你也知道你的存在没有意义?”
“听你这意思,你好像猜到了什么。要不……你来说说?说的好的话……或许我会放你一马。”
“放我一马倒也大可不必,但是我就是喜欢和人交流。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无论是和谁交流,总有所得。”
“那咱们倒可以好好的交流交流。”
“你呢……躲在佛狱……呃,是困在佛狱之中。此处……暗无天日,是名副其实的牢狱!
所以……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佛狱虽说现在被用来扼杀天才,但我猜,这里其实是为了镇压你的!”
“继续。”
“此处……只有你一人。当然……可能你不是人,反正就只有你一个。
你被困住了,你出不去,你无法交流,你自言自语,你期期艾艾,你神神叨叨,你疯疯癫癫,你病入膏肓。
其实……现在的你早已经不是刚被镇压进来的你,你已经被折磨的不是你。每多一刻折磨,你就离最初的你更远。
你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上漂泊,你在浩瀚无比的沙漠上行走。你孤苦伶仃,你无依无靠,你万念俱灰,你生无可恋。
其实……你想死!
但……在此处,在这佛狱中,你连死都做不到!所以……你比废物还废物!比烂泥还烂泥!
现在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或许也不是东西。或许是恶魔,或许是魔鬼,或许是佛,或许是头猪。
但,这些都不重要!
如果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起码还存在。可你……什么都不是!没有人知道,幽冥佛狱里有个你!
当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时候,你存在,或不存在,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所以你拼命的在寻找,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所以……每当有人被传入这里的时候,你总是会找他们聊天,你会尽可能的延长他们存在的时间。
他们存在的时间越长,你便会觉得你存在的时间越长。
你是个悲剧!是个可怜虫!因为你不够聪明。”
“不够聪明?此话又从何说起?”
“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这里应该不止你一个,这里应该有很多人才对。”
“呃……原来你是这个意思。那我想……你恐怕错怪我了。”
“喔?错怪你了?不是你说的接触过那么多的天才么?”
“我又没说我是在此地接触的那么多的天才呀?”
“那我说这里是天才的埋骨地,你不是说‘或许可以这么说’么?你这难道不是肯定?”
“我tm的不能算是天才么?我只是不好意思直接夸我自己是天才!这里不算是我的埋骨地么?”
“感情我这煽情半天……你搁这跟我演戏呢?!”
“谁tm有心情和你演戏?!佬子孤独太久太久了!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佬子早把你给做了!”
“你tm的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咱俩练练。看看到底是佬子做了你,还是你做了佬子!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是吧?!啊呸!哪里凉快滚哪里去!”
“修行人不该如此粗俗。”
“tm不是你先粗俗的?”
“我被关在这里这么久,拢共就说这几句话,其实可以理解。”
“我在外面也不说粗话!但你说粗话,我不说粗话,我会认为你是在故意占我便宜!
你如果想的话,佬子可以每句话都带上佬子,反正佬子的脑子反应快,佬子可以用佬子的脑子,怼的你哑口无言!”
“停!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逞一时的威风,并改变不了现在的困境。”
“现在的困境?不!这是你的困境!”
“我的困境?不!这是我们的困境!”
“你得了吧!你自己跑不出去,想忽悠我来帮你越狱是吧?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好骗的么?”
“说的好像你不是在这佛狱之中一样!”
“你记得刚进来的时候我怎么说的么?”
“那你记得你刚进来我怎么和你说的么?”
“呃……你tm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好怎么忽悠我了?”
“废话!我都想了成千上万年了!”
“学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学则怠!你特么都想了成千上万年了,你不知道动手去做啊?去尝试呀!你个废物!”
“我不是一直没遇到人呢么!”
“我特么是让你越狱!不是让你忽悠!你特么的是要气死我么?!噢!你搁这想了成千上万年怎么忽悠人帮你逃出去是吧?你特么不知道自己动手逃出去啊?!”
“呃……不是越不出去么?你以为我傻啊!”
“你才越了几次啊?你就说你越不出去?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我大概只越了亿万次吧。”
“才一万次你就放弃了?你这个废物!”
“是亿万次!”
“对啊!一万次!成千上万年,就一万次。平均一年一次,你是搁这游历来了?”
“小子!你特么别太过分!我知道你听清楚了,你就是故意恶心我的!要不是我现在性子养好了,我非把你拍成肉泥不可!”
“哎呀……可不得试试你的底线在哪么?嘿嘿……”
“那你尽管试!其实……我的底线是……没有底线!”
“你这话一说,你这辈子就别想出去了!”
“为何?”
“一个没有底线的绝世强者,我敢放出去?这tm不是放了个杀神出去?到时候生灵涂炭,这账可都得算在我头上!”
“别介呀!我这就随口一说。”
“姓名。”
“法号执非!不是我说,你这话题转移的也太快了吧。”
“祖籍。”
“幽冥九幽。那个……咱能不能不要这么跳脱?”
“宗门。”
“九幽阎罗寺。咱能不能正常一点?”
“境界。”
“原来是圣佛境,现在是佛尊境。”
“我屮?!这里能关的住圣佛?”
“对啊。”
“那你tm不早说?!”
“你也没问呀?”
“这下好了。”
“什么好了?”
“恭喜你获得新狱友一位。”
“咱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
“你tm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么?你tm哪里看出来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你tm知道我是什么境界么?
你tm不知道你们佛家困人手段的高明么?你以为别人为何都tm怕你们?还不是因为你们tm办事的真的办的绝啊!
绝中绝中绝!不但要让别人死!还要折磨到万念俱灰的那种!还要折磨到想死都死不成的那种!
你们tm连自己人都关到这里来,果然一点人性都没有!”
“呃……那个……稍微打断一下,我其实是自愿进来的。”
“我了个大屮?!你特么是自己进来的?你不知道这佛狱有多厉害?你脑子坏掉了?还是你膨胀过头了?”
“都不是!我是为了磨炼自己!”
“呃……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叫什么?”
“叫咎由自取!叫罪有应得!叫作茧自缚!叫自作自受!叫死得其所!叫死不足惜!叫……等等!不可能!”
“怎么了?什么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项碣正愤怒的骂着执非,可骂着骂着,他的眼神呆滞了。
只是片刻,他跌坐在地,似是丢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