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得罪谁了

阎禹锡离得最近,这回反应也快,一把抱住了刘阿斗,还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刘健和其余三位仆人也反应过来,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刘阿斗绑住,塞上布团。

“你想干什么?”

阎禹锡喘着粗气,轻声问道。

刘阿斗低着头,不敢回答。

“他想冲出去,向贼人出首,卖了我们好换取他的活路。是不是?”刘健恨声问道。

刘阿九满脸羞愧,低着头不敢出声。

见到此情景,大家都明白了——刘健说中了。

刘蓉愤然道:“斗叔,你怎么能这样呢!”

“不用管他了。迟者生变,我们不能再耽误了。准备好,大家出去。”刘健吩咐道。

他趴在舱门听了一会,没有任何动静,于是悄悄打开舱门,探出头去,发现这里是上一层船舱的里间,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无人。

刘健先走了出来,躲在木箱子后面,等了一会,没有发现动静,挥挥手,示意阎禹锡等人赶紧走出来。

刘健轻手轻脚向上船舱外间走去,找了位置,等了一会。

透过窗户,他看到数以十计的贼人趴在船只前面的甲板上,然后两侧也有贼人,不知用了什么秘术,操控着船只,悄无声息地在水面上滑行。

一点水声都听不到,就连远处一群夜宿的飞鸟,都没有被惊醒。

四处又看了看,刘健心里有数,悄悄回到上船舱里间。

“待会我一声令下,大家四处逃散,吸引贼人的注意力,我把丢在船帆上,点起大火,掩护大家逃命。”

刘蓉和阎家老仆书童点了点头,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到外间,四散开来,就等着一声令下,冲出上船舱。

阎禹锡不放心,跟着刘健转回下船舱取灯笼。

隔着舱门,阎禹锡指着被绑住丢在一边的刘阿斗,心有不忍地轻声道:“一旦点火,他会被烧死的。”

“那有如何?背主恶仆,就由老天爷定他生死!”刘健毫不客气地答道,说罢提着灯笼出了下船舱。

阎禹锡看了一眼正在拼命挣扎,满脸都是哀求的刘阿斗,叹了一口气,还是跟着出去了。

走在上船舱里间,刘健小心地提着灯笼,不让灯光透出到外间,被贼人发现。

咣当一声,谁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舱外的贼人被惊到了,低声厉呼了一声,转身要往上船舱外间里冲。

刘蓉反应极快,把手里的木棍对着窗外猛地一扔,丢进不远处的飞鸟夜宿处,哗的一声,惊起了几只飞鸟。

贼人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刘健冲到外间,喝道:“就是现在!”

阎禹锡、刘蓉四人猛地冲出外间,分成不同的方向逃走。

接连变故,贼人措手不及,一片慌乱中,刘健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抓住一包用干燥的麻绳绒聚束在一起的易燃物。

他灵活如狸猫,七转八拐地冲上艉楼,中间用灯笼火点燃了麻绳绒包。

船帆就在眼前,可前面横着两三个贼人,正恶狠狠地扑过来。刘健左手一扔,把灯笼向船帆丢了过去。

贼人知道他的企图,慌忙飞扑那只灯笼。

刘健看到声东击西之计奏效,右手一甩,把那团火球,向船帆扔去。

噗的一声,火球在船帆上炸开,火星四溅,呼地一声腾起一团更大的火。

刘健看到得手,一个转身,猛跑几步,噗通一声跳进湖水里。

张杰发出警报,护卫队马上有了反应。

铛铛的铜板声被敲响,值班的军校立即占据险要位置。

醒来的军士们从船舱鱼贯而出,手里持刀握枪,弓弩盾牌,件件齐全。

易千军也身穿轻甲,手持双刀,走了出来。

护卫队都是从京师十二团营精心挑选出来的,训练有素,张杰看着把心放下了一半。

朱见深也被惊醒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推开窗户一看,看到远处的火光,船上远远近近的脚步声,兵甲撞击的声音,反倒乐了。

他手脚麻利地穿上轻甲,配上短刃,手里拎起一把特制的刺剑。

“殿下,叫人护着你。”万贞儿早就知道自己是拉不住朱见深的,只好切切地叮嘱。

“有酆老夫子、易先生、张千户他们应敌就好了。殿下一定要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看热闹就好了,千万不要莽撞上前去。”

朱见深兴奋地答道:“知道了。万姐姐,吴姐姐,你们待着这里,不要乱跑。”

走出里间,到了外间,看到李芳和乐礼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两人都穿着特制的棉甲,手里拿着特制的刺剑。李芳沉着些,乐礼却像是苍蝇一样,即慌张又兴奋。

朱见深顺手塞给乐礼一根细矛。

“你守在外间的门口,不要叫贼人惊着里间的两位姐姐。”

“好的殿下!”乐礼见到第一个任务就交给了自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手持细矛,站在外间的门口,乐礼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壮气概。

朱见深在李芳和几位校尉的护卫下,走上艉楼,与酆化雨、方义会合。此时,李东阳、谭纯、钱雄也全副武装地赶到。

“敌船突然起火,踪迹暴露无遗。易少监和张千户已经指挥护卫队布防应对,准备给敌迎头痛击!”

方义上前禀告情况。

“石渠和约斋先生,都没事吧。”

“王先生和马先生没事,其它随从的船只也无恙,都在护卫队的警卫下。殿下,你看王先生和马先生,都上到艉楼上观战。”

顺着方义的手指看过去,看到隔壁船的艉楼上,王恕一身直缀,站在那里镇静自如,仿佛看邻居家起火的闲人。

身旁站在几位护卫和随从。

马文升手里拎着一把刀,跃跃欲试,恨不得冲上去杀几个贼人过瘾。

都是些什么人啊!

朱见深点了点头,转头对酆化雨说道:“这伙贼人有些本事。我原本以为他们明天要利用石渠和约斋先生,把我们哄去微山岛,人员分散,再行下手。想不到直接今晚下手。”

“趁我们不备,夜袭座船,抢到殿下你,效果一样的。”酆化雨看着远处的敌船,淡淡地答道。

朱见深眼睛一亮,“如此说来,贼人知道我们泊在哪里,我会睡在哪艘船。”

酆化雨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人总不能事事预料在先,所以先立于不败之地,是最重要的。”

“谢酆师傅教诲。”

贼人慌乱一阵后,很快恢复了。稍一停顿,居然齐刷刷地向六艘官船冲了过来。

“一、二...十一、十二,哦,那艘都成火把了,就剩下十一艘船。看他们进退有度,配合默契,有组织有纪律,而且操控船只的本能很高啊。”

朱见深右手搭在额头上,观察着敌手。

站在旁边的谭纯,听到这些话,脱口说道:“水师!”

众人都转头盯着他,朱见深问道:“你熟悉水师?”

谭纯答道:“属下外祖父是水师总兵官,跟随三宝太监下过几次西洋。后来被人诬陷,免职籍没...得祖父和其他好友上疏,外祖得以洗刷冤屈,舅舅也官复原职。”

“他原是直沽水师守备,现在是广东水师游击。属下小时候跟随父母亲去直沽拜访舅舅,见识过水师操练...”

“水师?”朱见深愤然骂道,“哪个狗日的!老子刨了你祖坟吗?居然借了水师来暗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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