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阴之地,赶尸、巫蛊,种种传闻。
这其中虽也有夸大之嫌,但这东西本就存在。
巫蛊暂且不说,单说这赶尸。
在这湘阴之地,也是多如牛毛。
赶尸出自道门,此地便有两大道门。
分为胡宅雷坛和金宅雷坛。
这罗老歪出身不好,早年间拜一个姓金的老头学了这金宅雷坛的赶尸术。
对各种门道如数家珍。
说穿了,这湘阴之地气候与其他地方差距甚大。
往来客商水土不服,客死异乡。
这尸身要回归故土,入土为安。
但这山阴之间路途艰险。
赶尸匠来往一趟往往月余。
而尸首放置时间太长便会提前腐烂。
是以,要将尸体做防腐处理。
以秘药浸体,化作僵尸,在意赶尸匠的秘法运归故土,入土为安。
这年头又迷信。
尤其是这赶尸行当,规矩极多。
这行尸之时,阴气太升,若与这山林地气冲撞,往往会有异事发生。
所以这赶尸一门自古以来便有自己的道行秘术。
都是为了防止尸变,护的姓名。
罗老歪虽做了几年赶尸匠。
但真本事十分也只学了一分。
倒是这见识,非一般门外之人能比。
只是后来假借赶尸之事做那烟土生意。
借此发了笔大财。
这才做了这三湘大军阀。
如今说的此事娓娓道来。
倒是让众人长了些见识。
便是陈钰楼这等身份的人。
对这赶尸各种秘闻也不是很熟悉。
见众人听得入迷。
罗老歪也颇为自得。
只是瞧了眼红姑娘身旁的那个年轻后生。
却好似对这些兴趣不大。
那一番心事都放在了红姑娘身上。
弄得罗老歪皱着眉头,心里不大爽利。
这花玛拐听了此事,也不由的赞叹罗帅见多识广。
罗老歪虽心中得意。
但也不好在卸岭魁首面前太过自抬。
陈钰楼耳中听着。
心下却一直觉得不对。
他进门之时,就知这义庄中有古怪。
此刻虽是酒意上涌,但瞧着周围却越发觉得古怪。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正这时,他忽地看到门口有两行脚印。
此刻这外面雷声轰隆,大雨倾盆。
但他们进来之时,可还没有下雨呢。
怎么这房间之中就多了两行脚印?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不过到底是卸岭魁首,奇人一个。
此番静下心来,仔细听去。
猛听到这房梁之上有动静。
抬头望去,顿时看到一个白衣老太太横在那房梁之上,居高临下靠着他们。
陈钰楼心下吃惊,当先动手,这手腕一甩,手中宝刀就已经飞了出去。
就听“哆”的一声,直钉在那白衣老太身上。
众人唬了一跳。
见他陡然出手,情知有变。
当即各有行动。
或是持刀贴墙。
或是持枪阻路。
这齐齐抬头一看。
就见横在房梁上的那白衣老太太身形飘动,就仿佛是一张纸一般,着实诡异。
这房梁不高。
但油灯亮度不够。
这乍一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只觉得那人形古怪至极。
不过这人多了,总能发现些端倪。
又有红姑娘提了皮灯盏靠近照去。
这一瞧才发现,那竟是一副古画。
也不晓得有多少年头了,纸质都发黄受潮了。
陈钰楼“咦”了一声。
忽地灵光乍现。
方才明白这画是什么。
此处原本是山神庙。
早些年改做义庄。
怕是这画像便是山神庙供奉的神像。
只是却不知这白衣老太太到底是哪一方的神明。
而且那画像之中的老太太披麻戴孝,面上褶皱遍布,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表情,不似正神。
倒像是什么邪物。
瞧着令人心生厌恶。
陈钰楼那宝刀钉在房梁之上。
又见这画像诡异,便吩咐哑巴和花玛拐将画像和宝刀取了。
那两人领了命令,搭着人梯准备去了那画像。
却不料刚凑近,便有一只花皮老猫悠然从那画像后边钻了出来。
这老猫看着很有些年岁了。
体型比寻常野猫要大上许多。
一只脚走路似乎还有些不畅,竟是一只瘸腿老猫。
只是这老猫却不怕人。
从画像后方走出,只盯着那耗子二姑。
这山岭野地,野猫不少。
陈钰楼见多了此事。
知道这野猫入了房中觅食实是正常。
其余人见是只野猫。
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都是些见惯大风大浪的凶人。
也不至于和一只野猫计较。
那老猫早房梁之上徘徊。
对眼前这些人却视若无睹。
只是死死盯着那女尸。
这义庄那妇人死去已有好几日了。
房内又无一粒粮食。
这野猫饿的急了,可不管是不是人。
而且这耗子二姑那一张脸面长得就像是个老鼠。
这花皮老猫一瞧之下。
就将这耗子二姑当做了一只大老鼠。
当即一跃便到了那耗子二姑的尸首之上。
张口去啃食那女尸的脸面。
这花皮老猫活了不知多少年岁。
虽瘸了一条腿。
速度却依旧快如鬼魅。
加之众人都未曾在意,也没人注意。
张辰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与别人不同。
他们或许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但张辰早有预料。
只不过……
这看书和亲眼所见。
完全不同。
那耗子二姑的面相,便是他早就知道,但真看到时候也吓了一跳。
而这老猫啃食女尸脸面的时候,那种恶心感觉就更甚了。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钰楼和罗老歪他们已不管这老猫。
哑巴昆仑摩勒正扛着花玛拐去苟那神像和宝刀。
陈钰楼也望着房梁。
冷不丁红姑娘断喝了一声,“贼猫,大胆!”
众人豁然转头看去。
就见这老猫就已经到了女尸跟前。
那老猫的反应何其迅速?
等他们看过来后。
就已经看到那女尸的脸,被这老猫给撕下一块皮肉来。
这时候的人讲究死有全尸。
这脸面被毁,倒还罢了。
本就是老鼠面相,无甚大事。
但这老猫啃了脸皮还不说。
一瞧这众人齐刷刷看来。
却是一溜烟到了另一边。
张口将女尸的耳朵咬掉,转头就跑。
陈钰楼大怒。
他自视甚高,如何容许被一只野猫在面前耍滑?
折了自己的面子?
何况……
女尸失了耳朵,便是五官残缺,算不得全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