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跪着?
嬴渊摇头一笑,“那便跪着吧。”
说罢,又聊起其他事,
“本总督听说,你很喜欢做官...”
他将有关贾雨村近些年的事情说出。
从初进官场,为一方县令,到被贬为布衣,再到经过贾政的帮助,成为应天(金陵)知府。
其中之曲折,甚至是贾雨村的性格变化,嬴渊都给一一说了出来。
总而言之,现如今的贾雨村,是不折不扣的官迷。
只要能给大官做,他敢上天。
毕竟,连人命官司都敢去袒护,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最终,官拜大司马,居然还嫌乌纱帽小,被皇帝一撸到底,落得个枷锁着身的命运。
贾雨村听嬴渊将自个儿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内心惊骇至极。
他不明白,嬴渊差人打听他作甚?而且还打听的如此仔细,他从未想过要与嬴渊作对啊。
正当他困惑之际,又听嬴渊缓缓开口道:
“这些年来,你为官可不算清廉啊。”
“仅是此前一桩涉及皇商薛家的命案,你便有误判。”
“本总督能将你了解的如此清楚,对你生平之事,也定是了若指掌。”
“所以,你这金陵知府,还想不想做了?”
毫无疑问,嬴渊是在唬贾雨村。
他哪里派人调查过贾雨村?
不过是因看过红楼梦,大概知道贾雨村是个什么人罢了。
但贾雨村可不知嬴渊是穿越者。
他只觉着,嬴渊都将他的底裤都给调查出来了。
那这些年的贪赃枉法,嬴渊岂不是一清二楚?
您有这本事,干嘛用在我身上啊?去查周襄啊!
贾雨村心里苦啊。
朝着嬴渊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嬴总督,下官能复起实属不易,还望嬴总督开恩啊!”
不管怎么说,也是为官多年了。
嬴渊能把他叫来,语重心长的说这些,就说明,还没有把他往死里搞的念头。
一切,就会有转机。
他自然不会太慌,只是内心对于嬴渊的手段有些惶恐罢了。
毕竟,他此前一些所为,可是看起来天衣无缝。
嬴渊怎么能知道的呢?
话说回来,嬴渊即使知道薛蟠与贾雨村之间那些勾当,也不会主动说出去。
毕竟,他与薛家、王家,又无什么恩怨。
没必要给自己招来一些仇怨。
薛家虽在走下坡路,但为皇商几十年的底子还在。
“开恩不是不行,让本总督全然不记得此事,也不是不可...”
待嬴渊说至此处,走到贾雨村身前,缓缓蹲下身子,道:
“只是,你要听话,要懂事。”
此刻,堂堂的金陵知府,在嬴渊面前,就像是一条狗一般,在祈求,
“嬴总督,下官一向听话懂事,您有何吩咐,下官纵使赴汤蹈火,也为您办成!”
周襄那边,其实也知道贾雨村做过的一些事。
但话说回来,贾雨村手上就没有周襄的把柄?
但是,贾雨村可无嬴渊的把柄啊。
他只能先向嬴渊表个忠心,不然,此间之事注定难了。
嬴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的贾雨村,沉声道:
“将金陵官吏,包括周襄在内,其所有贪赃枉法之事,统统交代出来。”
闻言,贾雨村下意识抬头,用着一种惊骇的目光看向嬴渊。
将这些事情交代出来,那跟死有何区别?
那些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给淹死。
“嬴总督,这...”
贾雨村脸色难看至极。
嬴渊知他顾虑,便将薛蟠唤来。
贾雨村见到来者,赫然一惊,“薛公子?”
如今的薛蟠,在军中磨炼已久,倒是有了几分男子气概,他向嬴渊抱拳,
“嬴将军。”
嬴渊点了点头,说道:“贾知府,如今薛蟠已成为我万骑营将士。”
“本总督能够保得住他,自然也就保得住你。”
“孰是孰非,孰轻孰重,你心中,要有个掂量。”
贾雨村愕然,问道:“嬴总督此话当真?”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没得选择。
不听嬴渊的话,万骑营那些甲士,会硬生生将他给撕了,这条路,无生。
听了嬴渊的话,纵然会被群起而攻,最起码,嬴渊还有个承诺在,有生。
嬴渊命人拿来纸笔,放在贾雨村身前,轻声道:
“将你所知,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本总督只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若纸上无字,你便不用走出侍卫亲军大营了。”
什么叫做用着最温和态度说出最凶狠的话来?
这便是了。
虽说嬴渊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但给贾雨村带去的压力,就像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煎熬!
这一刻,他一手握笔,一手看着身前白纸怔怔出神。
心中就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
恍惚间,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像又坐在了会试的考场里。
不过可惜的是。
那一次考试,是他人生的新起点。
这次说不好,要成终点了。
在贾雨村奋笔疾书期间。
另外一座营帐中。
嬴渊将于节庵与岳峰二人唤来。
“周襄差人送来的盐务账簿,应该是查不出什么问题。”
“贾雨村毕竟只是个傀儡,人微言轻,怕是也难以知道周襄等人的机密。”
“眼下,你们说说看,我等该如何行事?”
当初扬州破冰的关键,是刺杀林如海一事。
此事,也可以说是周襄抛出来的引子。
后来,经过各方势力的参与,最终让嬴渊将谭友德法办。
周襄的计划宣告破产。
只是,金陵一役,是他与周襄亲自入阵,再想依靠于节庵去查盐务账簿,已经不太现实。
于节庵道:“老师可还记得,我们在离开扬州城时,那位死了儿子的老者?”
嬴渊有印象。
那老者儿子,死在扬州盐矿。
“为何提起这事?”嬴渊不解道。
于节庵笑道:“是那位老人家给了学生启发,以往我等查盐务,只是在账簿中找出问题,而后派人四处查看。”
“此次,何不追根溯源,直接去查金陵以及两淮境内的盐矿?若是其数目与账簿中不对,或是真让我等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更宜我等出手。”
闻言,嬴渊点头道:“言之有理,本总督即刻派人去做此事。”
“此外,本总督还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本总督打算在城中设置几个站点,可让百姓写信匿名举劾贪赃枉法的金陵官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