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鲁格初鸣

第一场对战,赤狄部汤卓对战白狄部方平。

锣声响起,劲风骤起。

方平还没来得及摆好架势,汤卓已到眼前一拳正中他的心窝。

影豹术,施展出来会有比豹还快的速度,十几丈的距离转眼即至。

刹那间,胸口剧痛,眼前天旋地转、周围场景迅速倒退,方平整个人飞了出去。翻滚在地,略微回神,眼见着口鼻不停的喷血,再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胸膛被生生打塌下去,断茬的肋骨都露了出来。

方平瞪圆双眼,剧痛、恐惧、惊骇、仇恨、狂怒各种情绪涌来。

“卑鄙,偷袭我!!”

“战斗就是战斗,输了就是输了!”语声在身畔响起,转眼之间,汤卓已再次来到方平眼前,抬起脚朝着方平面门狠狠踹去,杀气四溢。

方平猛地喷出一口血,然后毅然激发了胸前的木片。这本是他的获胜底牌,想着在比斗的关键时刻使用,现在已是用来与敌同归于尽。

木牌碎裂,白光亮起,一只两丈高大的斑斓猛虎虚影浮现,朝着汤卓猛扑过去。

汤卓急退,匆忙间掰断了身上的两枚兽牙。一束黄光在猛虎虚影扑到他身前的一刹笼罩在他的身上。

猛虎立起,撕咬拍打着黄色光罩,水波般的光罩不停晃动,摇摇欲坠。

一下、两下、三下,啪,光罩破碎。

汤卓骇得魂飞天外,影豹术此刻已经无法再次施展,他只能绕场急逃,猛虎虚影在后猛追。

不远处,方平躺坐在地上,满嘴流血,神情狰狞至极,声音凄厉的不断发出指令。

半炷香后,方平声音渐低,猛虎虚影开始暗淡下去。汤卓也被猛虎虚影逼入了角落,避无可避,只能举刀硬架。

轰,他整个人都被砸飞了出去,尘土飞扬间只见断臂飞出,鲜血飚散。白光虚闪了闪后,猛虎的虚影在空中忽的涣散。

汤卓在空中滚了几圈后,又在地上骨碌成了血葫芦。

全场寂静。

十几息后,汤卓扶着地面勉强站了起来。他整个的脸都被打歪了,一只眼球爆出,吊在眼眶外大半,满嘴的牙齿没了,一只胳膊也没了,浑身的鲜血在向外喷涌,浸染着脚下的泥土。这个人今后就是治好了也是个废人了。

远处,方平气息全无,已因失血过多而亡,一双大大的眼睛空洞怨恨的盯着天空。

场外传来方平阿姆凄厉的哭喊声。

“第一场——赤狄部胜!”左联大夫站起来,大声的宣布着结果。

白狄部诸多族长、长老脸色铁青,围观的众人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热烈呼喊,剩下的只是沉默和压抑。臣习三兄弟也被这惨烈的场景吓得闭上了嘴巴。

……

第二场对战,赤狄部伊达对战白狄部鲁格。

鲁格持棍走上了擂台,他的身躯微颤,竭力控制着情绪,刚才血腥惨烈的战斗让他非常紧张。

他的对手是个和他年龄相仿的赤狄部青年,黝黑瘦削,两眼如毒蛇般目光闪烁。只是让鲁格奇怪的是,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人对着鲁格阴阴一笑:“上次在山里没打死你,这会在这遇见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鲁格也猛然想起此人,上次成丁礼的时候,他在山里遇见一伙赤狄部青年,双方发生冲突,要不是周南、贡布及时来救,他很可能得被打残。这个人就是当时出手最狠的那个,好像还是个童萨,只是最后莫名其妙的中断了施法。

认出了此人,鲁格反倒镇定了下来,身躯也不颤抖了,持棍的手也稳了,朝着伊达咧嘴一笑:“还真是有缘,这回我好好领教一下你的半拉子召唤术。”

伊达面色一冷,上次的莫名受伤让他在部族内至今抬不起头来,今天正好一起算账。

手指掐决,周身黄光大盛,地面上突然隆起两处,周围的灵气肉眼可见纷纷往这两处聚去,两个与真人大小相近的土人傀儡从裂痕中爬出,向着鲁格冲去。

“土儡术!”鲁格眼神微缩。他的父亲老丽山在族内本就有些权势,他从小就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各方面素质都很高。被仇由族大族长收为弟子后,眼界更是开阔很多,轻易认出了伊达所施展的术法。

在大山内各部族诸多常用术法中,影豹术是属于较为低档的术法,好学、见效快,但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两次。土儡术则属于高级术法,只有一些天赋较好的人才能掌握,战力强大。看来这个伊达的能力不低。

正寻思间,两具土质傀儡大步向鲁格走来,几步就冲到面前,举拳向鲁格砸去。

鲁格却并不多放在心上。土儡固然战力巨大,但行动并不是很灵活。他转身出棍,荡开拳头,然后迈开双腿朝着伊达猛地冲去,脚下的泥土草木被他浑身气势所激,纷纷飞溅出去,远远看去好似一条土龙冲去。

“哇,好勇猛呀,看来这段时间苦练了。”伊达轻笑。

“轰~~~”,轰鸣声中,又有两具土儡从地上冒出,用身躯抵挡了鲁格砸向伊达的一棍。

不知鲁格手中木棍什么材质,居然轻易把两具土儡打成土堆,但也给了伊达继续施法的时间。

“怎么会只派出两具土儡和你战斗呢,那岂不是太看不起你们白狄部了吗?既然能和我对战,怎么也得好好招待你啊!”伊达充满讽刺的嘲笑着。

在他说话的同时,大地持续震动,四具土儡从地下冒出朝着鲁格攻来。面对重重包围,鲁格陷入苦战。

虽然速度比土儡要快很多,而且手里还有宝物,但对方有六具傀儡,打散几具,后续就补充上来,始终保持着六具之数,四方围堵之下鲁格显得狼狈不堪。而伊达嘴上不停的嘲讽挖苦,一边专心操控石儡,六具土儡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每当鲁格好不容易突破土儡的围堵,想到直接攻击伊达时,就会有尖利的凸刺突然出现在鲁格面前。后面的土儡再次围了上来,鲁格只好再次开始躲避土儡的攻击。

双方陷入消耗战,只看谁的体力和灵气更多更能挺住。

这样的战局,让场外众人都看的心惊胆战。

“要是再输了这一局,我们可就连输两局了!”

“这个伊达这么年轻就能控制六具土儡,真的是太强了,太厉害了。”

“呵呵,伊达果然是我赤狄部的骄子啊,不愧大萨满亲自调教。”

“这鲁格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这么和土儡打有个屁用,不得活活耗死啊”

……

“吼——”被围攻的鲁格大喊起来,声音愤懑、雄壮,如雷般炸响,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不要,鲁格!”庆谷最先看出了端倪,站起来大声的喝止。

“不好,有危险!”距离最近的伊达也感受到强烈危机,连忙调动心念,驾驭六具土儡阻拦。

正在苦战中的鲁格身上忽然闪过一青一红两色,明亮而妖异,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焚血术!!!”看台上的族长、长老们也认了出来,纷纷站立起来,有人急急阻止。

已经来不及了,焚烧了自身部分精血性命、激发出超常战力的鲁格木棍挥舞间已将六具土儡打成六团飞散的沙土。

在伊达手忙脚乱的施法中,在他身上的护身宝物已经激发中、在伊达不可置信恐惧的目光中,鲁格闪现到他的面前,木棍突破层层黄光,突破护体宝物的阻拦保护,狠狠地砸在了伊达的脑袋上。

脑袋如被砸碎的西瓜般、红白之物四处飞溅。

伊达的身躯软软倒下。

驻棍站立的鲁格,两眼血红,鬓角间不知不觉有了两根白发。

“第二场——白狄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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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青槐寨几十里外的一个山头上,一颗参天大树顶上,站立着一个穿着如老农般的中年人,身材高瘦,两鬓斑白,面容矍铄,目光如电,身体随时树枝摇摆晃动着。他笑眯眯的瞅着远处的比斗,这么远的距离他居然看的津津有味,很是奇怪。

而在他的旁边,虚空中立着一名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如果青槐寨的人看见一定会大吃一惊,正是那个看起来老的快走不动的瘸老四,他也远远的看着远处广场上的场景。

“这个孩子有点实心眼啊!”中年人笑眯眯的感叹道。

“两人功力相当,那鲁格得了仇由族长的强力法器,本来并不相差太多,只是差在对敌经验不够丰富。赤狄部的小子得了大萨满的真传,术法还算可以,俩人真耗下去,胜负只在两可之间。”瘸老四答道。

“哦?我还以为你会说鲁格会赢呢。毕竟那小子在你那里学过几天拳。”中年人笑眯眯的说道。

“学的只是皮毛,这孩子心性还是不错的。这次估计也是太想赢了,才采用这么激烈的术法!”瘸老四叹息道。

“那个满脑袋羽毛的孩子也不错,你给打的底子很好,看来你对那个寨子还是有些感情的!”

“躲了十三年,我寻思多少给他们留点东西!”瘸老四点头道。

“依你看,一夜的时间南儿悟了多少啊!”中年人转头问道。

“‘破军’的招式并不晦涩,只是姬家的心法难学,与神识相契合更难。我观公子的神识仿佛很是厚重,想来有我们不知道的奇遇。只要神识足够,公子一夜时间悟出一成应该不成问题。”

“嗯。”中年人沉默了一下后,突然笑道,“一成就一成吧,本就想让他过个安生日子,没想让他和咱们一样东躲西藏,悟出多少都是他自己的福分吧!”

瘸老四继续说道:“和公子在一起的臣习等人,是公子前几日偶遇认识的,确实不是外人故意接近。但属下近日探查后,发现这三个人身份并不简单。这个臣习不是什么邢国来的商户,应该是现任邢伯的第六嫡子。十几年前,上任邢伯暴毙,几个儿子为争位互相厮杀。现任邢伯得到齐国姜氏支持,打败其他几兄弟,得了爵位,继位为邢惠伯,但是国内已经百姓奔逃,百业凋零。此次邢伯派遣使者来此与白狄部商讨结盟借兵,就是想借助白狄部的实力来扫荡国内叛乱。那个臣习真名应该叫虞习,虽然不是嫡长子,但从小聪慧深得邢伯喜爱,此次匿名出行,除了散心游玩,估计还是为了今后要负责与白狄部联系的事务。那两个臣林和臣宣应该是邢伯的女儿,很得邢伯宠爱,才能扮男装与虞习同行。目前属下只查到这么多。”

“短短两日查到这么多很好了”,中年人轻声道。思索了一会,说道,“白狄部和邢国结盟之后,必定派兵协助邢伯平定国内叛乱。这个虞习和南儿交好,今后恐怕来往会更加紧密。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我们对此还要早做些准备。”

“还请侯爷明示”,瘸老四躬身道。

“先看完他们的比斗再说。这些孩子们打的还是很精彩的!”中年男人转过身,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远处的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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