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陶巴斗得兴起,杀招直接上手,这下若是打中,非把侯魁的咽喉扎出个透明窟窿不可,足以让他当场一命呜呼。
侯魁招已用老,根本无暇格挡,霎时一股凉意从头顶直透脚心,忍不住啊呀一声怪叫。
洪陶巴醒过神来,也是心头一震,须知他秉性仁厚,并无杀生害命之心,百忙间手腕急甩,用尽全力拽动鞭身,九节鞭生生横移三寸,鞭锋迅若流星,擦着侯魁的脖颈飞掠过去,带起一溜儿猩红血珠。
侯魁死里逃生,浑似在阴曹地府门前打了个来回,一时之间心跳如雷,连勃颈上的疼痛都察觉不到了。
洪陶巴中途强行变招,非但手臂酸麻,更被自身真气反噬,胸中莫名烦恶,喉头也感到一阵腥甜。
眼见洪陶巴面色苍白,身形也在微微颤抖,侯魁可没有半点忍让之心,趁势冲前一步,横肘猛撞向他的胸口。
洪陶巴本想出招因应,结果却是力不从心,不急霎眼间胸前剧痛,硬生生吃了侯魁这一肘。
登时只听啪的一声闷响,洪陶巴脚下收刹不住,蹬蹬蹬连退三步,终是一跤跌翻在地,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战局急转直下,旁观众人始料未及,韩惠欣尤其惊怒,连忙上千扶住洪陶巴,惶声探问道:“洪兄弟情况如何,可有大碍?”
洪陶巴喷出那口淤血,内伤反而得到缓解,但侯魁那一肘也非同小可,若非他身强体健、皮糙肉厚,恐怕连肋骨都要被撞断几根。
强忍胸中痛楚,只听洪陶巴闷声道:“惠姐……无须担心,那矮子……伤不了我,等我缓过……这口气,一定要……揍扁他!”
韩惠欣听出洪陶巴受伤不轻,自责之余赶忙劝慰道:“洪兄弟切莫逞强,咱们不与这等无耻小人一般见识。”
旁观众人对方才一战的情形都看得清清楚楚,无不鄙薄侯魁的卑鄙行径,只是碍于崆峒派势大,没人当面说出来罢了。
楼上的岳佳蕾义愤填膺,咬牙恨声道:“那矮子当真可恶,姑婆咱们下去揍他!”
孟桂蟾秀眉轻颦,缓缓摇头道:“洪贤侄太过心慈手软,这次吃了教训,对他未必是一件坏事。何况他们已经打完了,没必要将事情闹大,小毛头也要引以为戒,以后别再惹是生非,连累同伴受苦。”
岳佳蕾心中大不以为然,转眸恰见侯魁大剌剌的走上前去,一面伸手按向韩惠欣的肩膀,一面得意洋洋的道:“这蠢汉武功低微,根本不配做姑娘的护花使者,姑娘不如与在下同行,定能安枕无忧。”
耳听侯魁语带轻薄,韩惠欣气得娇躯发颤,正待奋起抗争之际,身侧忽然闪出一条黑影,白皙素手往前一探,径直揪向侯魁的衣领。
侯魁反应不慢,连忙抬手封架,同时厉声喝道:“什么人敢捣乱?”
话音未落,倏见黑衣人另一只手后发先至,还没等侯魁反应过来,便已牢牢抓住他的肩膀。
侯魁猛吃一惊,本能的缩肩振臂,想挣脱对方这招擒拿。
黑衣人早有预判,趁机抬腿一扫,正中侯魁的脚踝。
侯魁立足不稳,一矮身便要跌倒,黑衣人更不迟疑,顺势提膝一顶。
随即只听喀喇脆响,侯魁的下颌骨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整个人都被顶飞出去,半空中蹦出两颗带血的牙齿,最后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套连招行云流水,眨眼间便将侯魁制服,让人看得目不暇接,楼上的岳佳蕾忍不住喝彩道:“好个美人鱼,打得过瘾!”
黑衣人正是余冰如,秀眸往楼上瞟了一眼,跟着看向侯魁,语声清冷的道:“切磋较技不讲武德,还敢当街调戏民女,侯‘少侠’如此行径,未免失格了吧?”
侯魁吐出一口血水,狠狠盯着余冰如,咬牙切齿的道:“姓余的!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凭什么多管闲事?!”
余冰如闻言冷哼一声,这时邢稚莺也走上前来,与她并肩而立,笑靥如花的道:“余姐姐新学的‘神倒鬼跌三连环’果然厉害,最后这招‘一步登天’更加潇洒,咳——侯大哥没事吧,下巴疼不疼?”
侯魁直是瘪透了心,强打精神爬起身来,先活动了一番下颌骨,这才拧着眉道:“多谢邢大小姐关心,你和这姓余的女人是一路?”
邢稚莺眨眨眼道:“是呀,庞大哥怎么没来,还有那位林姑娘呢?”
侯魁摆摆手道:“大师兄他们稍后便到,我负责帮他们打前站,治剑馆和崆峒派同气连枝,邢大小姐可别走错路。”
邢稚莺一脸乖巧的道:“侯大哥提醒的是,不过有余姐姐带路,肯定不会走错啦。”
侯魁胸口一闷,终是冷着脸道:“好……该说的话我也说到了,日后见到大师兄,我自会向他禀告今日之事!”
眼看侯魁转身欲走,余冰如扬声喝道:“且慢——先跟这位姑娘道歉,否则休想离开。”
侯魁热血上涌,狠呸一声道:“姓余的你别欺人太甚,侯爷我是好男不跟女斗,可别以为我怕了你!”
余冰如抱起臂膀,义正词严的道:“与怕不怕我无关,你今日言行孟浪,必须向这位姑娘道歉。”
侯魁色厉内荏,正自进退两难之际,但见韩惠欣上前一步,向余冰如敛衽为礼道:“多谢姑娘仗义出手,小女子和同伴都感激不尽,其实道歉与否无关宏旨,而且对方也受伤不轻,这便放他离开吧。”
楼上的岳佳蕾听到这话,忍不住嘀咕道:“大美人什么都好,只是太过软弱可欺,不能总是委曲求全啊。”
孟桂蟾则面现赞许的道:“惠儿不陷于意气之争,识大体而知进退,这才是干大事的材料。”
岳佳蕾暗暗撇嘴,蹙着眉尖道:“姑婆原先也是个傲岸人物,怎么这次行走江湖,行事变得畏畏缩缩?”
孟桂蟾在岳佳蕾头顶上敲了一记,没好气的道:“小毛头懵懂无知,何时轮到你来指摘我了?”
岳佳蕾兀自不服,此时只听余冰如凝声道:“姑娘宽宏大量,原本不是坏事,但姑息养奸实非正道,今日由我做主,定要让这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