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树当然清楚这里面的“猫腻”,让他私下跟陈福生沟通,他还有底气,要是面对镜头,很多话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
陈福生一瞪眼,“你想说就对着镜头说,我现在没工夫听,走,去下家!”
这样的情况,陈福生早有预料!
突然杀过来,也是为了看看这里的情况。
潘家村,上次跟潘迪去的时候,他就看了,不说每家都是大瓦房,但也都衣着光鲜,根本就不像是贫困县的样子,当时陈福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心想要保护潘迪周全。
当他看到潘家村上报的贫困人口数目的时候,陈福生才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这次他突然来到柳家堡,也是为了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风槐乡是有玉石矿的,养殖业也发展的可以,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贫困户?
陈福生相信,县里的多数人都是知道这里面的真实情况,只是很多人敢怒不敢言!
但陈福生不是缩头龟,他既然当了县长,就要一心为民。在他的辖区,不允许有这种薅羊毛的事情发生,真正的贫困户得不到实惠,那些蛀虫的亲戚们却坐享其成!
见陈福生不愿意借一步说话,柳玉树也有些急眼了,让村民围了过来,挡住了陈福生的去路。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到近。
一看是乡里来人了,柳玉树也是松了口气,他还真不敢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乡里来人,那就好说了。
王德民是第一个下车的,他看到袁明哲举着摄像机站在人群中,连忙冲过来:“陈县长,袁秘书,你们走错路了,这里是柳家堡!我刚才走的匆忙,也没留二位的电话,这事儿整的……”
陈福生笑着道:“我知道这里是柳家堡,有贫困户七百八十三户,既然你们来了,咱们就一起转转。慰问哪个村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这份温暖送到贫困户手里去,对吧,王主任?”
“额……”王德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拿眼神询问于乡长。
于年厚冷哼了一声:“陈县长,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柳家堡的情况是省里定的,你这么一意孤行,恐怕最后尴尬的还是你自己!”
于年厚已经忍了一路,见陈福生这个态度,实在是忍不住了。也难怪,他实际就是高中文化程度,这些年又顺风顺水的,人难免有些膨胀。
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三分威胁的味道,此时此刻,于年厚压根就没把陈福生当县长。
陈福生点了点头:“多谢于乡长的提醒,我就是去转转,您这么咄咄逼人,我可以理解为胆怯么?”
“呵!胆怯?真是笑话,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整个风槐乡,有我于年厚怕的人么?这么跟你说吧,就算是去省里,那些副处级干部我也经常一起吃饭,甚至有些副厅级干部,我也能搭上话。”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别以为你是个副县长,就能指手画脚,省里那些大人物,照样得给我三分面子。
“于乡长是想说省里有人?可惜了,这不是省里,你背后的大人物也没办法给你撑腰……”
“你!”
于年厚没想到,陈福生会当众戳穿他的底牌,并且压根不害怕。
陈福生见于年厚失神,便笑着道:“我来只是转转,今天周末,咱们不谈工作,只聊生活。于乡长要是想介绍我认识省里的同志,可以等上班的时候。”
陈福生说完,就带着工作人员离开了,这次倒是没人拦了。
于年厚气的直跺脚,“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是么?别忘了,这可是风槐乡!”
旁边王德民连忙小声道:“于乡长,慎言啊!这里人多眼杂,您说这些是要惹祸的……”
于年厚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哼了一声:“放心,我还不至于。你说他要是非得查,怎么办?”
别说是柳家堡,风槐乡所有村都或多或少的有问题。
弄虚作假的事儿,卢钦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陈福生死咬着不放,是几个意思?
“乡长,咱们现在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啥意思?”于年厚有些不明所以。
“简单,他就算是不喜欢钱,也总有喜欢的东西吧。只要让他上船,自然也就不闹腾了。”
“给钱?不行,我就看不惯他那个熊样,上次田俊茂来,也是牛逼轰轰的,最后还不是被我给撵走了,这钱他凭什么分,一个副县长,还敢在我面前嘚瑟,等我给我弟弟打电话!”
于年厚不同意王德民的方案,决定要打电话,在他看来,卢钦民都得低头的事儿,他一个副县长还能闹腾啥,想要杀鸡儆猴,你选错对象了!
“乡长,这……”
王德民还想劝阻,于年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后走到僻静处就那起了手机。
“年华,是我啊!”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嘈杂,大概过了半分钟,那边才道:“哥,我跟领导来考察,他一听说我是风槐乡的,给我一天假,今晚咱们兄弟可以喝两杯!”
于年厚心中一喜:“年华,你要回来?今天么?”
“昂,也是巧了,领导要来营海考察,提前两天过来先暗访一下,我今天可以休息,正好回家。对了,你给我准备些金果子,我跟你说,趁着这次机会,我帮你运作下,说不定能去县里呢!”
“县里?你就别想了,刚才县长还给我上眼药呢!”于年厚趁机告状。
“谁?上次不是打过招呼了,卢钦民怎么回事,又来这套?”
“不是他,是新来的,一个叫陈福生的副县长。现在正在柳家堡走访贫困户呢,我这也没准备,肯定得露!”
“陈福生?这名字听着耳熟啊,行,你等着,我最多半小时就到!”
王德民在不远处抽烟,时刻关注着于年厚的表情,看到他的眉头舒展,喜笑颜开,王德民悬着的心也放下大半了。
“乡长,怎么样?”
“等着吧,他死定了!”于年厚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