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沿海出事,召嬴渊入宫

当王子腾知道薛蟠离开万骑营,已经是三日后了。

承平二年,三月初旬。

王子腾怒火中烧,恨铁不成钢,本欲将薛蟠擒了带去给嬴渊赔罪。

毕竟,同在天子脚下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

倘若薛蟠因此而被嬴渊厌恶,将来难免仕途受阻。

是以,这个心结,需得解开。

只是让王子腾没有想到的是,薛蟠竟是主动寻上门来。

此刻,王府里。

薛蟠正跪在王子腾身前。

后者手执长鞭,本要打在薛蟠身上,但念其有知错悔过之意,再加上事已至此,一时间,竟是不舍得下手。

“混账东西!”

“你的前程,我本为你谋算好,可你这厮,竟是如此的不争气!不争气!”

王子腾将其痛骂一番,才算消气。

随后,只见跪在地面的薛蟠褪去上衣,又命下人拿来荆棘,绑在背上。

王子腾冷笑道:“我是你舅舅,你无需向我请什么罪。”

薛蟠摇了摇头,语出惊人道:

“舅舅,甥儿欲向嬴将军负荆请罪,重归万骑营。”

“还望舅舅能够应允。”

王子腾一愣。

这几日来。

薛蟠脑海里时常想起与他有过短暂几日袍泽之谊的嬴渊亲卫将士。

当看到他们身上伤势的那一刻。

薛蟠就已深受触动。

离开万骑营至今,他不时在想,仿佛自己这十余年来都是白活了。

以前的他,从未想过要做什么。

只知道使劲花钱,使劲找女人,日子久了,也觉索然无味。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被嬴渊的三言两语击碎。

庸碌十余年,一事无成。

他想试试,是不是自己离开薛家,真的就不行?

说幡然醒悟为时过早,但薛蟠倒是有了些不同于往日的一些想法。

也不知从何而起。

或许,在一脚踏进万骑营那刻起,一些想法的种子,便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那日嬴渊的一番话,就好像是催生种子迅速生长的肥料。

王子腾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面的薛蟠,心中气焰仿佛都消了去。

不过,依然是未给薛蟠任何好脸色。

“这时想再入万骑营?”

“你脸呢?”

说归说。

身为薛蟠的舅舅,怎会不希望薛蟠能好起来?

于是,王子腾带着负荆请罪的薛蟠去往万骑营。

自全军大比武结束之后,整座万骑营,便就按照嬴渊先前规划,有条不紊的练起兵来。

按照这个进程下去,用不了多久,万骑营的将士,将焕然一新。

当嬴渊知道薛蟠前来负荆请罪时,他觉得是王子腾强迫薛蟠如此,便未在意。

不过,既然王子腾都亲自带着人来了,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为了薛家给的那些钱财,也该去见见。

然而,待将人请到帐内,嬴渊一番询问下来,才得知,竟是薛蟠主动负荆请罪。

这让嬴渊感到不可置信,“王统制,当真是你家甥儿自愿所为?”

王子腾点头。

嬴渊暗感诧异。

莫非这厮,改性了?

几日而已,就换了新颜?不免太快!

这小子,要搞什么幺蛾子?

薛蟠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嬴渊更是感到意外,

“嬴将军,此前是小子不懂事,向您赔罪了。”

“请嬴将军再给小子一次机会,让小子再入万骑营...”

“若是嬴将军不愿,小子为示诚心,宁可跪死于此。”

薛蟠也就比嬴渊小两岁而已,以小子自称,是将嬴渊当做长辈来看了。

只是让嬴渊搞不懂的是,习惯了贪图享乐的薛大少,怎么就改了性子呢?

“你以为这万骑营,是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不管为什么,嬴渊仍是不愿让薛蟠入营。

薛蟠心意已决,“无论嬴将军如何惩处小子,小子都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请嬴将军,再给小子一次机会!”

嗯?

嬴渊眉头深皱。

这还是他印象里的那个薛蟠吗?

正当他沉默之时,王子腾又来相劝,

“来前我问了,这小子的兵籍还未剔除,一切都还来得及。”

“子川,我也求你,不如再给这小子一次机会。”

“倘若这小子今后再犯错,无需你多言,我自会亲手处置了他!”

说到这里,王子腾又觉欠缺什么,再次开口道:

“倘若子川能再给我这不成器的外甥一次机会。”

“自今日起,我,王子腾,欠子川你一次人情。”

此前嬴渊尚未发迹的时候。

王子腾就让王熙凤她们照料迎春。

后来,嬴渊知道了此事,心中对王子腾是存有感激的,但他更知道,王子腾为何做此安排。

无非‘人情’二字。

这次,王子腾故意提起‘人情’二字,就是要让嬴渊想起迎春之事。

说白了,倘若还能让薛蟠再入万骑营,不仅迎春一事互不相欠。

今后,王子腾还欠嬴渊一次人情。

有时候,人情这东西,比白银黄金来得更为珍贵。

思虑片刻,嬴渊郑重看向他们舅甥二人,正色道:

“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无不可。”

“只是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我会将此子移交兵部。”

“如此,可还愿入万骑营?”

薛蟠身上有命案。

一旦移交兵部与司法衙门,那就是数罪并罚了。

王子腾有些犹豫。

然而,薛蟠却坚定道:“愿入!”

既如此,王子腾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闻言,嬴渊也不好一直冷着脸,“起来吧,万骑营中,不兴跪礼。”

薛蟠想入万骑营,是想验证,自己能否做成一件事,并非是心性大改。

但对嬴渊来说,无论他有着怎样的目的愿再入万骑营,都无所谓。

因为他觉着,仅凭薛蟠的性格,只怕待不了几日,又要闹出是非来。

丑话都已说到前头。

再敢在营中闹事,就休怪嬴渊不讲情面了。

......

承平二年,三月底。

姬长召嬴渊入宫议事。

与两浙海运被劫商船一事有关。

大周的海运,一般都是在龙抬头那天开启,到十月十一月份左右再禁海。

就在海运开启之后。

有一批浙商经由海道都漕运使司同意后,打算运一批丝绸到海外。

为这笔生意,他们筹划了整整一年。

光是三层楼的商船就有十艘。

总价值不低于五十万两。

然后,被倭寇给劫掠了。

姬长一直在催着胡永忠去剿倭。

而胡永忠却说,倭寇跑了,找不到,没法剿。

去岁两浙巡盐御史护送盐税入京,然根据购买盐引得知,盐税缺口尚欠三十万两白银。

巡盐御史找的理由是暂时借给备倭兵打造一批火器。

待来年户部理了账,备倭兵从预算里支出,那三十万两的缺口就补上来了。

还说这事是胡相拍板决定。

事后姬长倒是也找胡永忠了,这厮说,往年都是这样做,毕竟剿倭年需太多也太杂。

两浙商户刚丢了丝绸,盐税的缺口便就补上来了。

姬长岂能不疑?

五十万两呢!另外二十万两跑哪去了?

倘若真是被劫掠的丝绸补上了盐税缺口,那丝绸是如何变成银钱的?

直到这一刻,姬长才深深意识到,或许,胡永忠这厮,早就在沿海一带弄成一条产业链了。

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做事了吗?

待嬴渊刚入建极殿,就听到姬长那充满愤怒的声音,

“去岁年关时,龙虎山天师入京,与上皇论道之后,便在万岁山那边大兴土木,建了一座道家宫殿。”

“钱从哪来的,至今没给朕一个说法,朕若问了,便是朕不孝。”

“每年拨给备倭兵的粮饷足有三百万两,三百万两啊!就算是将这笔钱给一群畜生,也能将倭患给平了吧?!”

“气煞朕也!气煞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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