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听了有理。
但不知为何,他仍是提不起任何玩乐的兴致。
心事重重。
是担心自己被嬴渊赶出兵营后,会受到来自舅舅与母亲的责罚?
还是因为担心自己得罪了嬴渊,将来会不好过?
总不能是舍不得离开万骑营吧?
想到这里,薛蟠连忙摇头。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愿意从军?
营中那些老卒...如此欺负我,我恨不得...我...
薛蟠眉头紧锁。
......
此时。
建极殿中。
姬长正如往日一般,处理政务到深夜。
临近亥时三刻,许是因久坐缘故,导致气血不顺,上气下堵,腰部有些痛。
正当姬长要吩咐身旁婢女们为自己捶捶腰部时,忽听一盛妆女子开口询问:
“陛下可是觉得不适?”
姬长下意识点了点头,起身扭动腰部,挥手招那女子过来。
见状,那女子连忙上前,一手搀扶着姬长,另外一手轻轻抚摸着姬长背部,
“陛下,夜深了,您整日这般操劳,恐要累伤了身子,还是以龙体为重。”
姬长看也不看她,只是待腰部不适好些之后,他才重新坐在龙椅上,让那女子站在自己跟前,笑问道:
“贾家女?”
此女正是贾元春。
她今日被皇后调到建极殿这边来伺候姬长,就是要给她寻找接近姬长的机会。
贾元春很重视这次机会,所以特意化了盛妆,那面容看去,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鲜艳而不过分张扬。
华贵中又带有几分妩媚。
仅凭今日着装,贾元春已称得上是天香国色。
只是,姬长并未感到任何惊艳。
想来,身为皇帝的他,见到的绝色美颜实在太多,一时难被贾元春的容颜魅惑。
贾元春施礼道:“回陛下,奴婢的确出身荣国公府,名唤元春。”
姬长对她是有些印象的。
“你一向留在皇后身边,今日为何来到这儿?是皇后特意安排?”
见天色已晚,他也不愿再处理政务。
贾元春不敢有所隐瞒,点头道:“回陛下,娘娘见奴婢做事还算细心。”
“又知陛下这几日忙于国事,身边定是缺人照料着,于是便将奴婢派来。”
皇帝身边,岂会缺人照料?
姬长虽不在后宫的事情上用心,但并不证明他不懂。
毕竟,他在宫里长大。
“你与迎春那丫头,是姊妹?”
姬长好奇询问。
倘若贾元春没有这层贾家女的身份,没有让姬长联想到嬴渊的表妹。
那么,姬长不可能会在精力耗空时,还会询问她一些有的没的。
最起码,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是不会。
贾元春心中窃喜。
虽说,她常在宫里,每隔两三日都有机会见到皇帝。
但,见到没有用。
若是给皇帝说上两句话,借机让皇帝记住自己的姓名。
才算是有了鱼跃龙门的机会。
“回陛下,迎春的确是奴婢的妹妹。”
“她的父亲,正是奴婢的伯父。”
贾元春毕恭毕敬的回应,生怕在如此关键的机会里犯错。
姬长笑呵呵道:“朕见过几次迎春,那小丫头,见到朕连句话都不说,实在拘束的可爱,不像嬴渊那小子,自来京后,没少给朕添麻烦。”
身为一国之君,天下主宰的他,在提到嬴渊与迎春时,脸上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就好似长辈在说自己的晚辈一般。
贾元春一听姬长居然向她唠起‘家常’,心中更是欣喜不已,连忙道:
“奴婢那妹子,一向乖巧的很。”
“奴婢起初还担心,嬴将军会不会欺负奴婢的妹子。”
“如今看来,倒是奴婢多虑了,嬴将军与迎春妹子,相处的倒是颇为和睦。”
姬长‘哦’了一声,脱口道:“听你话外之意,你平时与迎春那丫头关系不错?”
贾元春笑道:“毕竟是自家姐妹。”
姬长‘嗯’了一声,“改日迎春那丫头来宫里时,朕倒是要当面问问她与你关系如何。”
贾元春心中一凛。
但是转念一想。
这些年来,自己虽与迎春不算亲密,但因没有在家的缘故,也绝对没有得罪过迎春。
如此,方才松了口气。
同时,她亦在心中感叹起来。
因为嬴渊。
就连府上不受重视的那个妹妹,都被陛下牢牢记在心里。
不知自个儿,在何时才能有这等运数。
脑袋里胡思乱想时。
姬长突然开口,
“迎春的父亲,是你伯父。”
“年关前,迎春的堂弟,言辱边将被嬴渊鞭打。”
“是有这事吧?”
闻言。
贾元春心中一惊,连忙跪地,
“陛下,奴婢那兄弟尚且年幼,言语有失之处,还望陛下见谅。”
说罢,便是磕头不起。
这事,已经过去那么久。
皇帝突然提起。
是因为皇帝心里记挂着迎春那丫头?
毕竟,迎春将来要嫁的人,乃是皇帝陛下的爱将...
想到这里,贾元春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胆怯。
姬长摆了摆手,笑道:“你无需如此,毕竟,那件事,已经结束了,朕又岂会翻旧账?”
“只是,朕听闻此子出生时有异象,衔玉而生?”
“朕出生时,可都未曾有此异象啊。”
“朕的将军嬴渊,出生时似也无异象。”
“怎么,就你那兄弟有?”
待姬长言尽于此。
贾元春已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她不敢抬首,一直说着‘请陛下恕罪’...
贾宝玉衔玉而生这事...
若是皇帝较真...后果不堪设想!
见那贾元春这般姿态。
姬长忽然大笑起来,
“衔玉而生,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说着说着,便已离开建极殿。
只剩贾元春一人跪在殿中,也不敢起身。
其实,姬长在很早之前,就听说过贾府有位衔玉而生的公子哥。
毕竟,出生带有异象的人可不多见。
但好在只是衔玉...
若是来个龙凤呈祥之类的异象,贾府,早就被灭族了。
而姬长从始至终,也都觉着,所谓衔玉而生,不过是贾府整出的一套造势之法而已,并不在意。
毕竟,身为皇帝的他,要是因为所谓的衔玉而生,就将开国勋贵之后灭杀,不免有些小题大做。
至于贾元春之于他...
待回到乾清宫后。
姬长特意嘱咐夏守忠。
让他去派人盯着跪在建极殿里的贾元春。
若是此女跪到明日仍旧未起身。
那便让她日后在乾清宫里伺候着。
倘若并未跪到天明便就擅自起身,那么,就打发去冷宫里待着。
姬长没有脸盲症,他自是也会欣赏贾元春的美色。
只是,他需要的,是听他话的女人,而不是任何人,包括皇后的‘下属’。
全当敲打敲打贾元春了。
所谓帝王心,深如渊,正是如此。